“你哪天要是變得跟他一樣瘋,一言不合就拿自己的神魂開玩笑,我倒是真的會分心。”段惜說著話,直接到樓下大堂坐下,不多會兒小二便送來了吃食。
北辰星看著她麵前的菜很是嫌棄:“這些有什麼好吃的,我帶你去吃好的。”
“不用,這些便好。”段惜頭也不抬。
北辰星看著她明顯過快的吃飯速度,頓了頓後明白了:“你急著回去陪謝道卿?”
“看出來了?”段惜挑眉。
北辰星扯了一下唇角,不知從哪憑空變出一把扇子,直接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段惜當即不高興了:“喂。”
“喂什麼喂,重色輕友的東西,”北辰星冷笑一聲,“今日聽源清宗的人說,後天便要回去了,你可要跟他們一起走?”
“嗯,我得看著謝道卿養好傷,才能為他用長生果。”段惜回答。
北辰星扯了一下唇角:“都多少天了,就是人劈成兩半,也該完全好了吧?”
“雷劫之傷,哪有那麼容易好。”段惜掃他一眼。
北辰星麵無表情:“那是對你而言沒那麼容易好,突破化神的雷劫,縱然威力大上十倍,也難為不了他一個大乘期修者,段芸,你該不會是被他騙了吧?”
段惜微微一愣。
“成日裡總笑彆人癡傻,我看你才是最癡傻的。”北辰星嫌棄地看她一眼,轉身便要離開,“他們後天早上走,你明日晚上來酒樓一趟,我有話要與你說。”
“說什麼?”段惜忙問。
“解除你體內禁製的法子,”北辰星回頭,“你不是不想被他鉗製嗎?”
段惜眼睛一亮:“你找到解除的辦法了?”天知道她每次看到謝道卿熟睡,多想拿著他的手給自己來一劍,就因為體內有那該死的禁製,才一直沒能如願。
“嗯,找到了,我現在急著回魔界,明晚再與你說。”北辰星說罷便要離開。
段惜趕緊攔住他:“彆跟我賣關子行嗎?我這兩日被盯得緊,哪有時間去酒樓找你。”
“誰與你賣關子了,我是真忙,而且這法子十分繁複,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北辰星急著離開,連語速都快了許多,隨意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丟給她,“你明日將這東西喂給他,他能沉睡兩個時辰,你到時候趁機來就行。”
段惜接過藥丸,懷疑:“不會下毒了吧?”
“你要不放心,就自己先磕一半試試。”北辰星冷笑一聲,閃身直接消失了。
段惜顛了顛手中藥丸,三下五除二將飯菜吃完,又要了兩道菜回了寢房。
“不過是吃個飯的功夫,也不耽誤你會姘頭。”謝道卿冷眼看她。
段惜眯起眼睛:“你用識海偷窺我?”
“我沒那麼無聊,是你身上的味兒熏到我了。”謝道卿麵無表情。
段惜輕嗤:“少來,哪有什麼味道。”
謝道卿一言不發,直接給她一道清潔咒。
被迫清理一遍全身的段惜看他一眼,將飯菜丟到桌子上:“趕緊吃。”
謝道卿冷著臉上前,沉默地開始吃飯。
段惜盯著他看了片刻,問:“後天回源清宗?”
“嗯。”謝道卿頭也不抬。
“挺好,竟然沒一個人通知我,也不知有沒有將我這個宗主夫人放在眼裡。”段惜被他挑了這麼久的刺,終於有機會挑回去了。
謝道卿看向她:“你有將自己當做宗主夫人?”
段惜挑刺失敗。
“你必須跟我回去,彆想逃。”謝道卿警告。
段惜嗤笑:“放心吧,不逃。”
等謝道卿用過晚膳,兩人重新躺到床上,她便拿出北辰星給的藥丸,直接咬了三分之一。雖然北辰星沒理由騙她,但事關謝道卿,她還是警惕些好。
藥丸入口即化,段惜輕呼一口氣,片刻之後便人事不知了。
再次驚醒時,已是一個時辰後,段惜將靈力運行一周,確定沒有半點後遺症時總算放心了。
轉眼便是翌日晚上,段惜將藥丸化在水中,這才端給謝道卿:“喝口水,準備睡了。”
她這些日子時常給他喂水,謝道卿也沒有懷疑,喝了之後便到床上趴下。段惜故作無視,也在他身邊躺下了。
夜色漸濃,耳邊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段惜喚了兩聲謝道卿的名字,見他沒有反應才徹底放心,趁著夜色悄悄溜了出去。
酒樓裡,依然是歌舞升平。
段惜一推開門,便有兩人歡呼著迎上來,她一手一個推開,徑直看向上位的北辰星:“怎麼把他們也叫來了?”
“他們知道你要來,便死活跟著過來了,我又能怎麼辦?”北辰星懶散反問。
段惜斜了他一眼,也不與他廢話:“趕緊說,解除禁製的法子是什麼。”
“急什麼,他一時半會兒醒不了。”北辰星輕嗤一聲,給她倒了杯酒。
段惜皺了皺眉,端起杯子嘗了一口,精純的靈氣瞬間充斥口腔。她愣了愣,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看什麼看,好東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你弄來的,”北辰星沒好氣地將酒壺遞給她,“喝完再聊。”
段惜笑了一聲,擰開酒壺直接一口氣喝了大半壺,這酒摻了太多靈氣,很容易便上頭了,她喝完半壺便開始暈乎乎:“快點說吧,我真著急。”
“其實辦法不難,但對你而言有些難了,得取他三滴血畫符,符紙燒了泡水飲下,再用靈力突破就是,隻怕你還未取血,就先暈過去了。”北辰星取笑。
段惜皺起眉頭:“確實麻煩。”
“行了,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你想走就走吧,這酒勁兒挺大,你該慢慢喝才是,仔細會醉,”北辰星掃了她一眼,“我也得趕回魔界了。”
說完,便先一步離開。
段惜見狀也準備走,可惜酒意上頭,一時間有些坐不住。小豬精和小狐妖見她想離開,當即將她拉住。
“你明日一回源清宗,日後還不知何時才能見麵,今晚怎麼也得陪我們說說話。”
“對,你若不陪我們,我們明日便跟著你回源清宗!”
段惜哭笑不得:“你們就不能找其他人玩麼?”
“不能,誰都沒有段宗主好。”小豬精堅持。
段惜歎了聲氣,眼前重影越來越重。小豬精好奇地擺擺手:“段宗主,你怎麼了?”
“看樣子是醉了。”
“這靈酒勁兒大得很,她該像魔尊一樣慢慢喝才是。”
段惜捏了捏鼻梁,體內靈氣不斷運轉,揮發的酒精逐漸達到頂峰,她止不住的疲懶,倚著椅背漸漸睡了過去。
頭暈、乏力、難受……所有的醉酒症狀都與現實世界很像,段惜一陣恍惚,隱約間仿佛已經回到了現實。
迷迷糊糊中,臉上傳來一股濕意,她下意識撓了一下臉,又覺得這股濕太過黏糊,噴灑在臉上極為不舒服。
她掙紮著想要醒來,許久之後才勉強睜開眼。
紅,滿眼的紅。
鮮血將整個廂房塗透,四處都是血痕,不久之前還纏著她的小狐妖與小豬精,麵目猙獰地躺在地上,連死都睜大了眼睛,眼底滿是震驚與恐懼。她眼前一黑,死死掐著手心才勉強沒暈,然而呼吸卻越來越困難。
在極度的難受中,她怔愣抬頭,便看到謝道卿麵無表情地提著卷雲劍,臉上是點點鮮紅。
“你……”段惜話沒說完,便徑直倒了下去,眼皮越來越重時,看到他一步步走近。
“你為什麼,總是不聽話?”他認真詢問。
段惜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源清宗內,她睜開眼睛時,便發現自己躺在上清苑的床上。
時至黃昏,寢房裡鍍上一層暖光。謝道卿身姿翩然,站在床榻旁邊,臉上的血跡早已消散,眼底是一望無際的孤冷。
段惜定定看了他許久,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不過是去與他們道個彆,你何至於下此殺手?”
謝道卿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心疼了?”
到了此刻,他的重點還這麼偏,段惜隻覺得他無藥可救,沉著臉從乾坤袋掏出長生果,直接扔到他腳下:“這東西可以醫你識海之痛,你等雷劫之傷好全用上,日後除去月圓之夜,都不必再受業火之苦。”
謝道卿眼神一怔:“你尋長生果……是為了我?”
“你雖為我受了雷劫,但我也給你尋了靈藥,我們算是扯平了,你日後愛怎麼瘋就怎麼瘋,我不想管你了。”段惜說罷,起身便要離開。
謝道卿猛地攥住她的手腕,眼底是一片癡狂:“你是為了我去秘境,對嗎?”
段惜皺眉:“放開。”
謝道卿還想說什麼,突然看到她眼底的一絲厭惡,愣了愣神後下意識鬆開她的手。
段惜沉著臉徑直往外走,快走到門口時,謝道卿突然開口:“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段惜抿了抿唇,一隻腳踏出門外。
下一秒,身後傳來一股強大的力量,段惜猛地回頭,便看到謝道卿猛然跪倒在地:“這樣……夠嗎?還是說,要我給他們賠命?”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氣,不用想也知道他悉心養了許久的傷已經儘數裂開,而他的外衣卻始終乾淨,將她看了會不舒服的東西儘數攏在衣裳下。
段惜盯著他看了許久,眼神逐漸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