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惜：“……”<\/p>\n
一刻鐘後，謝道卿一襲錦袍，全然看不出先前狼狽的模樣。<\/p>\n
氣氛突然有些沉默。<\/p>\n
許久，北辰星才開口：“找到延長壽命的辦法了？”<\/p>\n
“嗯。”謝道卿敷衍。<\/p>\n
北辰星皺眉：“什麼辦法？”<\/p>\n
謝道卿看他一眼，扭頭問段惜：“他已經沒用了，要殺了嗎？”<\/p>\n
“……我能聽到。”北辰星無語。<\/p>\n
謝道卿抬眸：“那又如何？”<\/p>\n
北辰星：“……”<\/p>\n
氣氛再次沉默。<\/p>\n
段惜按了按額角，扭頭看向謝道卿：“既然拿到想要的了，就彆殺他了。”<\/p>\n
“你不怕他日後再使絆子？”謝道卿蹙眉。<\/p>\n
“……我還在。”北辰星看這兩人旁若無人地商量他的生死，頓時氣得咬牙切齒。<\/p>\n
段惜繼續無視他：“他不是普通人，誰也不知道他死了會有什麼後果，還是彆節外生枝了。”<\/p>\n
這句話倒是說服了謝道卿，他沒有再是多說，牽著她的手便要離開。北辰星看著兩人要走，終於忍不住攔在他們麵前。<\/p>\n
“滾開。”謝道卿不悅。<\/p>\n
“你們究竟從我記憶裡找了什麼？”北辰星終於意識到不對了，“根本不是延長壽命的辦法對不對？”<\/p>\n
謝道卿無視他，牽著段惜的手繼續往前走。<\/p>\n
北辰星生起一股煩躁，想也不想的扣住謝道卿的肩膀，謝道卿眼神一凜，反握住他的手腕直接將人摔出去。<\/p>\n
北辰星直接摔出三米遠，撞在樹上後又沉悶地砸在地上。<\/p>\n
三人同時一愣，段惜看過來時，謝道卿下意識解釋：“我沒有用力。”<\/p>\n
說罷，三人同時愣住——<\/p>\n
北辰星雖然如今實力衰退，可也不該這麼弱才對。<\/p>\n
天道與世界緊密相連，天道突然虛弱，說明這個世界在急速變糟。<\/p>\n
段惜嘴唇動了動，剛要開口說話，地麵突然一陣晃動，三人想也不想地乘風而起，剛一升至半空，便看到下方山林開始顫動。<\/p>\n
“不好！山崩了！”北辰星臉色一變。<\/p>\n
段惜想起山下百餘戶人家，連忙施力穩住山峰，北辰星和謝道卿同時施法，將顫動的山脈和碎石一並控製住。<\/p>\n
許久，山林逐漸回歸平靜，三人對視一眼，便直接下山查看。<\/p>\n
山下的小村莊內，不少人都因為剛才的晃動跑出來了，驚惶又擔心地同家人們擠在一處四下張望，熟練的避震方式顯然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p>\n
段惜三人雖然是悄無聲息出現，可出塵的容貌和氣場還是引起百姓們注意，其中一個老者顫巍巍上前：“請問，你們可是源清宗的仙人？”<\/p>\n
段惜一頓，掃了眼自己身上的道袍後訕笑否認：“我們不是……”<\/p>\n
“仙人呐！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吧……”老者突然跪下，如三歲孩童一般崩潰大哭。<\/p>\n
他在百姓中應該聲望頗高，一跪下便有無數人跟著下跪，稚兒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也跟著不安哭鬨，一時間哀聲震天。<\/p>\n
段惜不太擅長應對這種局麵，正不知說些什麼時，北辰星突然開口：“地震停了，你們已經安全了。”<\/p>\n
“現下是停了，可以後卻不知如何，”老者擦擦渾濁的淚，“從六月十七開始，才短短半個月，就已經震了二十餘次，其中兩次特彆嚴重的，將山上的土石都震散了，大半農田被埋，小的們……小的們已經沒有東西可吃了……”<\/p>\n
聽到六月初七，段惜驚訝一瞬：“今日初幾？”<\/p>\n
“七月初一。”老者回答。<\/p>\n
七月初一，她記得他們來時是六月十三……所以他們昏迷了大半個月？<\/p>\n
北辰星也想到了，麵色不愉地看了謝道卿一眼。<\/p>\n
老者哽咽：“沒有東西吃，小的們去打獵、去摘野果，總能活下去，可這山再震下去，隻怕是真要絕了後路！還請仙人們幫著想想法子，救小的們一命吧！”<\/p>\n
“求求仙人了！”<\/p>\n
“求求你們……”<\/p>\n
段惜聽不得這些，蹙眉看向北辰星：“你有辦法？”<\/p>\n
“萬物有靈，缺失生變，這麼頻繁的地震，應該是山體缺了靈氣。”北辰星回答。<\/p>\n
謝道卿聞言沒有多問，直接騰空而起飛向山脈，在距離山脈幾十米遠的半空停下，抬手朝山脈輸入靈力。<\/p>\n
得了靈力的山脈逐漸穩定，大地深處的輕微顫抖也徹底平複。百姓們察覺不到其中變化，段惜和北辰星卻是知道，見事情解決後，段惜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包靈土。<\/p>\n
“你們將被山石砸壞的農田重新開墾，種了作物之後撒上這種土，便可半月內收一批糧食，足夠應付青黃不接的這段時間。”她叮囑老者。<\/p>\n
老者連忙接過，對著她磕頭道謝。<\/p>\n
段惜受之有愧，連忙將人強行扶起來，北辰星嘲諷地看她一眼，卻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p>\n
百姓們都起來後，呼啦一聲全圍到了老者身邊，一起觀察他手裡的東西。一個小孩擠了幾次沒擠進去，便扭頭朝段惜跑來。<\/p>\n
“姐姐。”他眨著大眼睛喚段惜。<\/p>\n
段惜笑了：“有事？”<\/p>\n
“這個給你。”小孩說著，神秘兮兮地將攥成拳的小手伸出來。<\/p>\n
段惜眨了眨眼，也朝他伸出手。<\/p>\n
小孩在她手裡放個東西，飛一樣逃掉了。<\/p>\n
段惜低頭看去，便看到一塊黏糊糊的糖，也不知他攥了多久，才會化成這樣。<\/p>\n
“這什麼？”謝道卿蹙眉。<\/p>\n
“麥芽糖，災荒年可是能救命的東西，”北辰星悠悠開口，“可若是在太平盛世，也不過隻是一塊糖而已。”<\/p>\n
段惜看著手中糖塊，輕輕抿起紅唇。謝道卿雙手默默攥拳，也突然不說話了。<\/p>\n
北辰星盯著二人看了片刻，才不緊不慢地說了句：“這世上生靈萬千，雖不高貴，卻也蓬勃，你們但凡有點良知，便該清楚要如何做。”<\/p>\n
說罷，不給兩人反駁的機會，便直接轉身離去。<\/p>\n
段惜深吸一口氣：“阿卿……”<\/p>\n
“隻要你一句話，我便去。”謝道卿打斷她的話。<\/p>\n
段惜倏然閉嘴。<\/p>\n
讓她看著一個世界就此坍塌，她做不到。<\/p>\n
可讓她犧牲謝道卿的性命，她也做不到。<\/p>\n
這世上，真就沒有兩全法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