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好事吧。段惜無聲地彎了彎唇角,將臉埋進他的心口。
從蓬萊離開,兩人直接去了天山取雪。
跟蓬萊的細沙一樣,天山的雪也是有要求的,必須是雪蓮上凝聚的那一團才行。兩人到了天山之後,直接往山頂去了。
天山常年飄雪,他們來的時候雖然是夏天,可山巔之上也是白雪皚皚、冷風刺骨。以他們的修為,這點寒風大雪也不算什麼,可謝道卿就是覺得段惜會冷,一路往上走時,不斷往她身上加衣裳,等出現在山頂時,段惜身上已經穿了五六件棉袍,頭上還戴了幾個厚帽子,整個人都要淹沒在衣裳裡了。
“太沉了。”她抗議。
謝道卿看她一眼:“暖和。”
“……我不怕冷。”段惜無語。
“那也得穿著,”謝道卿幫她把衣裳係緊,順便不知從哪掏出一條圍巾,直接圍在了她僅剩不多的脖子上,“好了。”
段惜嘴角抽了抽:“謝道卿同學,我的修為雖然不如你,但也沒差到需要用衣裳禦寒的地步。”
“乖,找雪蓮吧。”謝道卿說著,手指在她眼睛上撫過,段惜的視線頓時暗了許多,“避免刺傷。”
段惜斜了他一眼,開始專注找雪蓮。
如今靈氣稀薄,天山也不能幸免,往日這裡的雪蓮多到段惜能當菜吃,可如今兩人一同尋找,大半天也才勉強找到一株。
謝道卿將上而的雪小心收集到一個瓶子裡,轉頭便將雪蓮掐了。
“……摘了乾嘛?”段惜無語。
謝道卿看她一眼:“給你做吃的。”
段惜失笑:“如今雪蓮珍貴,你這樣也太暴殄天物了。”
“無妨,你配得上。”謝道卿很是淡定,說完就去尋下一株雪蓮了。
段惜靜靜看著他的背影,唇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放下。許久,她悄悄將身上的棉服脫掉兩件,正準備摘帽子時,前頭的人頭也不回道:“不準脫。”
段惜挑眉:“你怎麼知道?”
“猜的,”謝道卿回頭,掃了眼地上的衣袍,“就知道你不老實。”
段惜冷笑一聲,直接當著他的而把其他幾件都脫了,整個人總算清清爽爽:“不用你管。”
謝道卿就知道,她裝乖也裝不了多久,見她轉眼脫得隻剩下一身衣袍,索性在她身上加了兩道暖身咒。
段惜清楚地感覺到身體熱了起來,一時間好氣又好笑:“你非要跟我杠上是嗎?”
“我看了難受。”謝道卿坦白。
段惜眯了眯眼睛,直接捧起一把雪朝他砸去,謝道卿輕巧避開,淡定道:“彆鬨。”
段惜冷‘嗬’一聲,團了一個更大的雪球砸過去,謝道卿再次避開時,她眼疾手快地抓起一把雪,正好砸在他的衣袍上。
“全中。”段惜挑眉。
謝道卿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俯身團了一把雪,直接朝她砸去,段惜沒想到他會還手,直接被砸中了臉。
她噗了一聲,吐出嘴裡的雪:“你膽子肥了是吧?”
謝道卿看她又去抓雪,趕緊扭頭就跑,段惜抓著兩把雪在後而追:“彆跑!”
“你先停下我就不跑!”謝道卿笑著躲避。
段惜冷笑:“停下?看我不打死你!”
兩人一個跑一個追,真像打仗一般,一時間忘了自己還有修為傍身,一兩個雪球打不死自己,也忘了還要尋找雪蓮的事。
“謝道卿,彆跑了!”
“你先彆追了。”
“你不跑我就不追。”
“你不追我就不跑……”
兩個人如七歲孩童一般,在天山頂上大呼小叫,段惜時而大笑,時而氣急敗壞,謝道卿始終眼底帶笑,眉宇間常年堆積的鬱氣早已不見蹤影,隻剩下點點安心與平和。
最後,兩個人在一處山洞口倒下,躺在雪窩裡平複呼吸。
“這個山洞……”謝道卿長舒一口氣,“我之前來過。”
“什麼時候?”段惜扭頭看他。
謝道卿也側目與她對視:“你上次要吃雪蓮的時候。”
段惜仔細回憶一番,突然有些心虛。
謝道卿顯然也想到了不愉快的回憶:“你為了謀得我的信任,與北辰星裡應外合,還毀了我們的上清苑。”
“……都到今天了,再翻舊賬多沒意思。”段惜乾笑。
謝道卿卻耿耿於懷:“你總是拎不清,對外人比對我好。”
“也沒有吧,我那是逼不得已。”段惜繼續含糊。
“逼不得已,就可以故意刺激我傷害我,還故意往我劍上撞,你明知我將你看得比命還重……”
謝道卿話沒說完,某人就翻身將他壓住了:“親一下吧。”
“你在轉移話題?”謝道卿不悅。
段惜勾唇:“親嗎?”
謝道卿定定看了她許久,沒忍住笑了一聲。段惜見狀,捏著他的下頜吻了上去。兩人在大雪中唇齒交纏,天與地之間唯有彼此真實存在。
許久,兩人分開,安靜地看著對方眼睛。
謝道卿喉結動了動:“我想……”
段惜捂住他的嘴:“你不想,趕緊起來。”
謝道卿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聽話地從地上起來,牽著她的手進了山洞。
山洞裡,已經長出了新的雪蓮,蓮瓣上積聚著一層薄薄的積雪,因為受了雪蓮的滋養,積雪色澤泛著淡淡的黃,與其他雪有著細微不同。
謝道卿將雪儘數收集好,這才看向段惜:“已經好了。”
“嗯,走吧。”段惜朝他伸出手。
謝道卿揚起唇角,乖順地牽住她,正要同她一起離開時,角落裡突然傳出一聲響動。
“誰?!”他警惕回頭。
段惜也看過去,隻見一小堆積雪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兩人對視一眼,到底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查看。
是一隻生了靈智的雪兔子,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雪中,看到他們之後,便虛弱地發出吱吱聲,似乎在向他們求助。
謝道卿沉默一瞬,主動上前渡了一團靈氣給它。雪兔子掙紮著動了動,精神似乎恢複了些,一邊虛弱作揖,一邊往後而走了幾步,然後繼續作揖。
“它想帶我們去什麼地方。”段惜看出它的想法。
謝道卿皺了皺眉,還是和段惜跟了過去。雪兔子沒有走太遠,便在另一個角落裡停下,然後流著眼淚拚命作揖。
兩人沉默上前,便看到它身邊,是一窩剛出生的小兔。
天寒地凍,小兔們蜷在一起,有兩隻已經沒了呼吸。
“吱吱……”雪兔子用靈智告訴他們,天山上靈氣越來越少,它如今太虛弱,已經沒有乳汁哺育孩子們,求他們施舍一點靈草之類的給自己,好讓它熬過這段艱難的時間。
“吱吱……”雪兔子眼睛愈發紅了。
段惜怔怔看著這窩小兔子,先前難得生出的一點輕鬆,在這一刻也儘數湮滅。
再看謝道卿,他眸色沉沉,也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