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到底可以將人心扭曲到什麼地步, 這一點,就算是連威也無法給出答案。畢竟要讓他來說, 人性的惡是永遠沒有底線的。
正如這件事情之中的柏莎·霍桑, 她本來是受害者,可是她心中瘋漲的嫉妒與怨恨卻促使她選擇了最傷人傷己的方式——汙蔑。
作為一位獵魔人的女兒,就算丹尼爾有意隱瞞自己的身份, 但是對於朝夕相處的家人而言, 又哪裡有絕對的秘密呢?雖然自從數年前他們夫妻離婚之後,柏莎就很少跟他相處了, 可是能夠擁有那麼優異的成績,柏莎所有的可從來不隻是刻苦而已, 她的天分也絕對不容置疑。少時誤入父親的倉庫所看到的那些神奇的物品和藥水,一直是柏莎記憶中難以忘懷的冒險。
但是恐怕就連柏莎自己也沒有想到,她再一次瞞著父親潛入那間倉庫,所為的不是重溫童年的回憶, 而是滿腦子想的栽贓嫁禍吧?
一點點混亂記憶的藥粉,一點點催眠道具, 一部特意處理過的一次性手機……一切準備完畢之後, 少女踏上了她的複仇之路。
克裡斯汀當然也在她的報複列表之內,但是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排在柏莎報複名單首位的,不是不知名的地痞流氓,也不是把她丟到深淵門口的克裡斯汀,而是將她拒之天堂門外的克裡斯。
用手機約出她想要報複的人員, 點燃藥物,加以催眠,再來上一夜混亂的□□——最後她隻需要掃除證據,裹緊床單,拿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撥通報警電話然後大聲的哭出來,哭出她的所有嫉恨與悲憤、哭出她的所有悲哀與卑微。
看到這一連串的操作,連威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什麼好了,講道理,這姑娘的操作真的不是一般的騷!不僅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這種損人不利己,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連威實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想起來的。
但是不管她是怎麼想出來的,小姑娘還是小瞧了這個社會的陰暗——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這句話在華國或許不怎麼準確,可是在美國,這個資本主義的國度,這句話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聖經中的經典。
更何況,哈裡森本身就是莫裡亞蒂的手下呢?莫裡亞蒂的手段有多麼高超還需要一一贅述嗎?那可是能夠操控整個英國的輿論,並且影響所有陪審團法官的宣判的狠人,硬是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說成黑的,全靠一張嘴把自己包裝成小白花,還把夏洛克坑成了眾矢之的。這麼高段位的大佬手下的小弟就算做不到這種高度,買通關係壓下這種在上層人看來不過是有些“不體麵”的新聞難道還不簡單嗎?
所以這件事情最終毫無意外的沒有產生任何大規模的影響,便就此消弭了。如果事情到此為止,那麼之後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但是不巧的是,這種結果顯然無法安撫一個暴怒的少女——柏莎再次出手了——她連那樣瘋狂的事情都做的出來了她還會在乎自己的名譽嗎?現在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失去了貞操就再也抬不起頭來的社會了,她作為“受害者”哪裡會有顧忌?她隻想讓克裡斯·霍爾那個無論走到哪裡都仿佛發光體一樣吸引著眾人的目光的人身敗名裂!
所謂的出國名額不過是托辭而已,畢竟美國人的國家自豪感還是相當足的,再加上柏莎的家中其實也並不差出國留學的錢,所以這個所謂的名額對於她而言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隻不過……當人想要一個理由的時候,任何不是理由的理由也可以變成理由。更何況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覺得柏莎很可能是這個名額的所有者,畢竟相對而言,還是克裡斯的家境更好一些,也更加不在乎這個公費的名額。
但是不管之前是怎麼樣的打算,總之柏莎以此為名——跳樓自殺了。
是的,她確實自殺過,隻不過,沒有死成而已。或者說,她本來就沒有想過真的去死。連威的目光穿過時間與空間落在少女跳樓前一晚的書桌上——雜亂的稿紙上寫滿了奇奇怪怪的力學公式,其中還夾雜著一兩個醫學術語,如果換了其他的人來看恐怕會是一頭霧水。
但是作為外科醫生的連威看來,這上麵的計算可就大有來頭了——她明明是早已算好了墜樓的地點、姿勢和方法,並且算準了自己不會因此死亡——她甚至連救護車延誤導致救護延期的可能都算計到了。連威不由暗自嘖了一聲,真不愧是學霸啊!自殺都能夠玩出這麼多的花樣來。
總而言之,柏莎算計了那麼多,當然是不會讓自己死在這個報複行動之中——畢竟她還要看著克裡斯倒黴呢。但是她恐怕也沒有想到,當她從樓上一躍而下的時候,聽聞之前的那件事情的消息趕來看望她的丹尼爾正巧看到了這一幕——遠遠看到女兒倒在血泊之中的丹尼爾早已失去了上前查看的勇氣,隻敢那麼呆愣愣地看著女兒被救護車拉走。
即使他是經驗豐富的獵魔人,麵對自己的至親垂死的場麵,他也是手足無措的仿佛一個普通的父親。隻不過這個父親還是一個離異的單親父親,並且缺乏與這個早已分裂的家庭的理解與交流。當丹尼爾遠遠跟到醫院,看到柏莎的母親獨自哭著從醫院裡走出來的時候,丹尼爾的腦子便仿佛炸掉了一樣,滿腦子隻剩下柏莎倒在血泊裡的樣子了——他看到她的母親獨自出來,便已經默認柏莎確認死亡了。
這可真是……連威也是無語吐槽,之後的事情,便是他早已了解過得了,一個“失去”了女兒的父親的複仇。原本應當是一個感人至深的故事,可是當他看過這其中的種種內情之後,連威已經失去了吐槽的欲、望,見鬼的複仇記,這特麼就是謊言與誤會交織而成的一個悲劇吧?而且其最根本的起因竟然還隻是因為一個告白失敗?!
連威根本不想對柏莎的戀愛腦發表任何看法,講道理,看她算計自己的自殺計劃時怎麼就看不出來這個姑娘這麼戀愛腦呢?
連威不由打了個哆嗦,並且在心中暗暗提醒,以後一定要珍愛生命遠離花癡女,畢竟他那麼出色,要是也被這種戀愛腦的女人盯上了,遇上這種事情,他可就真的沒有地方哭去了——克裡斯·霍爾和哈裡森·霍爾還真是遭了無妄之災——畢竟克裡斯拒絕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難道還有什麼錯嗎?而哈裡森……雖然他的手段見不得光,但是護子心切嘛,也算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況這些約定俗成的潛規則,就算是連威也大多是抱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的,畢竟人有七情六欲,行事便必然有所偏頗,這些約定俗成的規則大多講究一個你情我願,隻要不牽扯上他自己,便是有人命官司,連威也一般是不管的,畢竟這些龐大的關係網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處理不好就是整個司法體係,乃至整個美國政界的震動,更何況哈裡森的事情還有可能惹怒莫裡亞蒂,連威可不會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你大可不必煩惱,你不會有機會的。]威廉的聲音突然幽幽地在連威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連威微微一愣,隨即便反應了過來威廉的意思——好吧,他都差點忘了,威廉已經和他表過白了,以後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這種沾花惹草的事情肯定是要從根源上杜絕的,可是……應該怎麼杜絕呢?連威不由摸了摸下巴,難道他回去要在學校論壇上發帖聲明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拒絕一切追求嗎?這麼高調真的不會被打嗎?而且,更重要的是……連威摸著下巴的手不由微微一頓,他,好像,似乎,大概已經很久沒有去上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