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安丙對麾下川軍集思廣益、儘快繪出死亡之穀的路線圖,再與許氏、曹氏的線索驗證真偽。萬無一失,方可一試。”鑒於此番繞道西南的都是大內高手,可以肯定“滅魂”並不在戰狼近身的這支精銳裡、不可能及時傳出此地的情報給宋軍,而戰狼找安丙集思廣益又屬於臨時起意,故此,宋軍即便暗藏有誌之士,也被杜絕了臨陣串謀作假供的可能
安丙麾下川軍,尤其曹範蘇顧舊部,可以提供死亡之穀的局部地圖,集思廣益之後,一旦和許從容之妻為了救子給出的信息吻合,那便是相互佐證,則許氏完全可信,死亡之穀必能走。
現實沒有教他們失望,四月廿三夜,金軍當真如願以償、順風順水地出現在了盟軍背後。
四裡,三裡,二裡……金軍將至,景郭兩家猝不及防、首當其衝、危如累卵
一時間,東南西北四麵受敵的短刀穀完全陷入被動,戰線一潰再潰;當千鈞懸於一發,就算拚得肝腦塗地血流千裡,宋軍對“製止金軍速攻”也再無一絲勝算!
無能為力,束手待死……
對宋軍而言,叛出的自己人,永遠是最可怕的敵人。
“就讓安丙對麾下川軍集思廣益、儘快繪出死亡之穀的路線圖,再與許氏、曹氏的線索相互佐證。”
行動前,戰狼所說的“曹氏”,是和許鎖昌同為戰俘的蘇慕。心智缺失、單純無邪、童言無忌的她,是許從容妻和川軍之外的第三重保險。去年春季徐轅肅清時,控弦莊金諜最後一次活躍於短刀穀,正是挾持蘇慕逃入死亡之穀,她認得路。
“我聽說,當初為了救你,曹大人有東西落在了劍斷石。”戰狼用曹王哄孤夫人的話去騙蘇慕,給她看了一張故意篡改過的地圖,“是這樣走,對嗎?”
“蘇慕你該不會真是這樣傻?彆告訴他!”重要戰俘們全被囚在一起,楊若熙一聽就懂、急忙勸阻、卻遭金軍掌摑而眼冒金星。
“落了什麼?”蘇慕一邊問他,一邊呆呆看著地圖,輕蹙秀眉,眼中清澈,“不對,不是……”動情地陷入回憶,指尖不自控地從地圖上流過,好像又回到了昔年、義父冒天下之大不韙幫她向蘭山奪夫的那條路……
是的,川軍和許氏給出的都是這路線……那時戰狼儘收眼底:無意識的流露,最真摯。
不再遲疑,卷甲倍道。
死亡之穀名不虛傳,山勢險峻,生路蜿蜒,茫茫無際,寸草不生,稍一不慎走偏,眨眼屍骨無存。不管是大內高手,抑或是戰狼林陌,經過這混沌如宇宙的殺人魔窟時,都不得不屏息凝神、心懷敬畏。
離劍斷石還剩一裡,由於接近人煙,機關陷阱略減,終於有景氏鐵鱗衛集結來攔,劍拔弩張,戈戟橫陳,卻贏回戰狼一聲令下,金軍精銳刀兵齊舉,肆無忌憚長驅直入。相看白刃血紛紛,誰都想留意著不去觸碰死路,奈何前後左右全是迫你去死的壓力……電閃之間,死屍堆疊。川蜀風流,掃地俱休。
“徐轅和鳳簫吟應已聞訊,可惜他們抽不了身了。”鳴鏑四起,殺聲震天,曹王早已按事先約定、配合戰狼重新調控兵流。當是時,金軍以安丙和王喜鉗製徐轅風鳴澗、淩大傑和孤夫人拖纏鳳簫吟戴宗,曹王則親身來與戰狼會師夾擊。奇正互變,疾如雷電。景郭兩家的弱兵再多,亦即刻被金軍風卷殘雲,前仆後繼著來,前推後擁著去。
此戰,林陌仍親手執永劫斬,時刻站在戰狼身邊出謀,幫助完顏永璉攻城略地。近來他出奇地心如止水,反倒更加是心如死灰,彆無所求於是不再茫然:早已無回頭之路,便隻能繼續往前,這看似宋盟的背水一戰,其實是他林陌的啊
按照這樣的趨勢,天亮前,我軍便會徹底控扼短刀穀南部,切斷西部,連同本就不戰而得的東部,讓鳳簫吟和徐轅兩路眼睜睜地看著戰友被分割和滅儘,雖然他倆麾下的精銳還可一戰,卻隻能被我軍圍堵在鋸浪頂周邊的最後一片土……
很好,就讓他倆最後死,受儘那如同淩遲的痛苦,方可為我爹娘、崇力、以及所有那些他們為了大義而無辜冤殺的人們報仇雪恨。
會寧,靜寧,秦州,大散關,仙人關,短刀穀……總算到了這一處。閉起眼決絕殺戮,任鮮血放肆地綻開在自己的眉間心上,不經意間,整個視覺都一片鮮紅,舊時家園何時變人間煉獄……
唇角劃過一絲慘笑:今日之後,你將以另一個身份登臨川蜀,曾經的林陌,終是後會無期了。然而換個角度,他隻是融入了後來的你吧。
黑暗中漫天飄蕩著染毒的枯枝敗葉,仿佛有一個霹靂砸下來,四處都是烈火焚燒著大地,裂縫中不斷有灼燙的泥漿或刺鼻的白煙噴濺而出,那當中或許還裹挾著從前甚至半刻前被卷下去的斷肢殘骸。
“蘇慕,都怪你,你太傻了!”楊若熙誤以為是蘇慕透露了所有的路線,氣得眼淚斷線。
“義父,對不起……”蘇慕如夢初醒,泣不成聲。
“我怕、是因為我……我才是罪人……”許鎖昌因為貼身之物被強奪而依稀猜到一二,除了父親之外,再難有人熟知死亡之穀的所有通道,父親不在穀中,隻怕母親……她是個尋常婦人,隻知道相夫教子,目光大不到家國天下,否則也不會把自己教育得隻知道遊手好閒補路修橋……
“哼,宋人不是想要用死亡之穀來陷我們嗎。可惜廿六年前沒成功、內戰後更變作廢棄荒地。而今,我便走了,又如何。”眼看曹王完勝,戰狼冷笑一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