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王爺……”憂吾思知道王爺清醒中作出這樣的決定也很痛苦,感同身受,在慕二走後輕聲向王爺提議,“要不,對暮煙她,適當地……假意地迎合?也好爭取越獄的機會。”從萬尺牢的構造和守衛來看,如果不是外麵鬆口放人,憑自己走,比登天還難。
“她不是我們的出路。”王爺搖頭,對他露出攜策於心的一笑,“有其它生路。”
“貧僧不問。”和尚趕緊避嫌。
“知道又何妨。”王爺微笑,在他耳畔篤定,“欲絕我者,生我。”
完顏永璉說的那個人,是正午在死亡之穀穀口,一見到他就衝他出箭、殺死懶神秀的宋兵之幕後。
完全清醒後的他當然洞若觀火,
徐轅林美材等人,絕對不可能第一時間要取他命,所以那些宋兵,並非原計劃把南七裡的弱兵放在最後收割、從而事先被徐轅埋伏在死亡之穀附近的百步穿楊軍,
而是……偌大的短刀穀裡,唯一一個在和衷共濟的過程中,還在打著他自己小算盤的小人
或許旁人會猜他貪功,但完顏永璉心底了然,他,安丙,隻是在銷毀一個案底,儘力洗白他自己做個好人、忠臣、英雄罷了!
不錯,世人現在都知道安丙對曹王府詐降救了整個蜀口,但幾乎無人會去計較,安丙他對曹王是不是真的傾斜過?
這一點,運籌帷幄如柏輕舟如林阡都不可能考慮不到,但普天之下,能夠確定答案的除了安丙本人之外,隻有曾經與安丙麵對麵的他完顏永璉一個!
“安丙,不過第二個吳曦罷了。”他怎可能看錯人?安丙在聽見“蜀王”時的眼前一亮是真的。
戰後、寧可冒著被林阡和徐轅猜疑的風險、也要保住王喜用作與李好義平衡的安丙,依舊是戰前完顏永璉了如指掌的那樣“在意權位、樂於政鬥”。即使完顏永璉如今信息缺失不知道戰後情況、不能用安丙“攘外之後籌謀安內”來給自己信心,僅僅用戰前的那一點也已足夠
是的,安丙是真對降金動過心的,掙紮了許久,才選回了宋。隻要他傾斜過,那就是汙點,彆忘了安丙可是要做川蜀政壇一把手的人,如何容得下自己的履曆裡存在半點瑕疵?!單是有這麼一條私心,都足夠使安丙構成宋軍的意外和破綻了,更何況很可能還不止這一條……
心裡有鬼的安丙既然巴不得他完顏永璉死,就不會讓他一直困在萬尺牢等著被提審,一定會絞儘腦汁地將他轉移到重見天日的地方,爾後,便會像完顏當初在秦州對付郢王那般地將他暗殺,滅口!
但宵小們在殺他的過程中,便足以令他尋到生機。因為,掀天匿地陣裡他見到過的躡雲劍,不出意外,應該是在上一戰中與他們失散後、被卷入了第三方也就是吳曦的兵流。類似孤夫人、卿旭瑭、薛煥的西線各方高手,顯然會想方設法將他營救,隻要有心,就可發現和插入安丙的進程。
安丙何時行動,休養生息,坐等就是。
慕二垂頭喪氣走出萬尺牢,正是那日的夕陽西下,盟主剛好安撫了各大家族,“順路”經過。
因戰爭結束而重獲外部糧源的短刀穀,才剛找到一些簡單的食材可以充饑,吟兒曾想過等慕二出來點頭了就以廚藝獻寶、就地故技重施修補父女關係當然了,這件事得悄然做才行,畢竟有可能會影響盟軍或林家軍的聲名,多事之秋還是彆拖了大家的後腿。
“主公好像失算了。”慕二卻搖頭,欲言又止。主公先前同他說過,把憂吾思和曹王關在一起,可激起曹王的求生欲、幫他和和尚交心、繼而為父女二人的和解鋪路,可惜,差了最後一步。
“唉。”吟兒歎了口氣站在風中半晌,強忍眼淚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雖然很想見父親,哪怕不是解釋,隻是偷偷送個飯。可若是這萬惡之源一直橫在父親心頭,她還怎麼好意思再和他見麵?
決裂得太猝不及防,永訣得真撕心裂肺……
“主母,安大人等候您多時了。”行到鋸浪頂腳下,適逢安丙率眾求見,那時她還不知,安丙身上寄寓著父親所算計的最後生機。
然而,完顏永璉畢竟與世隔絕,雖比誰都了解安丙,卻不知這剛剛開始的“後曹王時代”、金宋雙方大多戰力羸弱的此刻,隴南與蜀口竟然是接踵而至的群雄並起、亂世爭霸
正如林阡沒算到那一路莫名出現的奇人異士,曹王沒算準仙人關側的完顏匡和吳曦,他們一起沒算穩的,還有那幾日尚算夾縫生存的林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