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憤然抬高下巴,怒氣衝衝地說:“徐轅,就算你隻是利用我釣李霆而非刻意擒殺我,卻和黃摑利用我去釣你和落遠空有什麼區彆?不是一樣瞞騙我借我為跳板嗎!?你啊,從來就是把主公、戰友,看得比我重!你捫心自問,李霆若被你抓,我能全身而退?!”
不能,眼前的假楚風月,就是明證。
“可你眼前的女子,現在還毫發無傷。”徐轅說時,察覺她有動容,故而繼續輕聲求和:“你曾問我,月常常有,幾時能圓”
正待指著天上,措辭感化她,卻被她無情喝斷:“那是太陽,不是月亮!”
是嘛,天不知何時已經亮了。徐楚二人原還激烈交火,才趕到這裡的柳聞因差點笑出聲來,好奇怪的對白。
“戰友的話都是一言九鼎,我說的話全是有屁快放,嗬,徐轅,你還是老樣子。所以,還是彆糾結了,徹底的一刀兩斷吧。”楚風月狠狠瞪了柳聞因一眼。
“此話當真嗎。”徐轅心裡隱隱失落,抓緊時間向她問情。
昨晚她想靠近他卻帶著戒心,如今他欲求證她卻已懶得解釋,臉上寫滿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彆囉嗦了,換俘虜吧!”
“好吧。隻期盼你我的舊情,彆再耽誤山東之戰了。”那時紅襖寨寨眾已有人追上來,若和楚風月就此一刀兩斷,雖是徐轅自己不願,卻總算對宋方有利,他也隻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這麼爽快?!驕果然求之不得啊!!”楚風月眉毛一挑,又不高興了。
“你”又反悔不分手了?徐轅臉上寫滿了“那你說該怎麼辦吧”!
“山東之戰”柳聞因正待開口相勸,楚風月已厲聲喝道:“姓柳的!你再多嚼舌頭,小心我將你暗戀林阡的事公布於眾,讓鳳簫吟那悍婦打翻了醋壇子當即提劍追到山東來砍你!”
柳聞因當然不希望徐楚分手,可是更擔心林鳳有隙,勸和的話一時間全僵;其後,又察覺到金宋皆有人來,她知道談情說愛不合時宜,隻得做罷。
楚風月對柳聞因得勝,轉頭再看徐轅,笑:“待我想好了怎麼辦,再來找你——彆反駁。你欠我的,沒資格反駁。”不刻,又衝他板起臉來,向他索要那個假冒她的女人:“我數到三,這賤人和落遠空,一起放。”
“行。你數吧!”緊握著對方命脈的戀人,從來都像被纏在一根線上,喊著三二一一起放,既想提前結束煎熬,又怕對方食言拖延。
徐轅將假楚風月作為籌碼和落遠空交換,自是看準了楚風月和束乾坤等人不敢得罪上司——黃摑倒不一定多愛這女子,卻必然怕身為姘(諧)頭的她掌握機密不比落遠空少。
然則,被徐轅不顧身體費儘力氣換回的這位“落遠空”,才剛到宋陣,就被徐轅從後提起了衣領、在耳邊低聲不怒而威:“從現在起,一句實話都彆講,老老實實告老還鄉,我會保你長命百歲。”
今次徐轅以攻代守的最初目的,並非用勝仗威逼對方以俘虜交換落遠空,也不是為了借勝仗來修複紅襖寨與盟軍的關係,更不是要一雪所謂暗戰失敗的前恥——金軍到現在都覺得朱雀的暴露隻是徐轅的退而求其次,尚未意識到他們從根本上是敗在驚鯢和真剛,還以為徐轅奪蒙陰是丟了落遠空之後的一怒而起?
錯,下令的那時候,徐轅的暗戰並沒有敗,落遠空從頭到尾都不曾落網,徐轅當時唯一的想法正是要“抓緊時間掩護真實的落遠空撤退”!利用驚鯢給他掙得的一絲時間,打明爭,欺金人,把落遠空從焦點轉換成盲點。
“輕重緩急”,那是徐轅在今夜所有明戰暗爭中唯一一個被金軍牽著鼻子走的地方:李霆或江星衍或李全或朱雀,都沒有落遠空的性命來得重要,海上升明月必須可持續發展金軍卻顯然被一場大戰打懵而短暫忘記了這一點,等他們想起來,就被這幕“交換”的戲碼給覆蓋了。
真實的落遠空,按徐轅的意願“犧牲”在了剛剛被以攻代守的正麵戰場上,青城派大師兄已平安脫困、即將回歸徐轅身旁,名義上他和華驚雷、路成一樣,是林阡此番到山東的第一撥人馬。
而那個假“落遠空”被徐轅大費周章地認領歸宋,自然隻是真落遠空的擋箭牌而已。
原先不必這麼麻煩。憑落遠空武功高強,就算完全暴露他也能保命,何況他是在暴露前就脫逃的,用不著徐轅借一個假落遠空來向金方認罪。
但落遠空在金營裡的身份和驚鯢綁定,一安俱安,一險俱險,曾是策應,不可反害。如今驚鯢還在敵營,落遠空就萬萬不能暴露,最多隻能像現在這般消失——
所以徐轅立刻抓朱雀的原因之二,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今晚的暗戰太過激烈,連落遠空也不能幸免。此戰若不抓朱雀,以後控弦莊的警惕性更高。海上升明月絕不能對控弦莊落下風,作為宿敵的朱雀必須陪落遠空一起消失!
原因之三,也是最末的一點,才是金軍以為的那樣,朱雀是徐轅抓不到李霆的所謂退而求其次。可是金軍好像又想錯了,朱雀對李霆來說,又怎麼能是“其次”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