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至極的鋒刃,意外之至的偷襲。
戰狼內功正運行到最關鍵,怎料腦後忽來一刀而他抽身不得。
最無防備是因為最不需要防備,可惜你以為終究隻是你自己以為——
那個被他竭力從宋軍監牢救出、拚死自林阡刀下奪回、現在本應在守護他的邵鴻淵,舊日同袍,今夜居然不是自己人!
虎落平陽的際遇,拜林阡所賜,戰狼和餘相濡、薛煥一樣不能幸免,邵鴻淵立刻就要手起刀落,戰狼這人頭即將歸屬於……
哪個小人?哪個暗處組織?哪個坐山觀虎鬥的團體?
強光的刺激下戰狼倏然心底雪亮,曹王這迷宮陣、竟給幕後黑手做嫁衣了嗎!
什麼“邵鴻淵複仇正是代表著曹王府反擊”,邵鴻淵所代表的,分明是夔王府吧!為什麼戰狼會想到這一層,因為,現在的邵鴻淵,半啞半瞎“活得像一個殘疾怪物”,跟雙頭怪姐妹、赤盞非魚等有著普遍的相似性,剛好投上了夔王的菩薩心腸。
還因為,林阡把山東當作盲點的時候,曹王府雖然有空到時青寨對邵鴻淵來問長問短、但那時他們為了與林阡交戰就已經捉襟見肘,可夔王府不一樣,有的是閒暇對邵鴻淵噓寒問暖!
這該死的邵鴻淵,早在兩年前就已遊離於高手堂邊緣!我真不該救他,從我吩咐他開啟陣眼的第一刻起,曹王府的全部宏圖就都鋪展到了夔王的眼皮底下,那麼,今晚餘相濡出現在陣中恐怕不是巧合,他和邵鴻淵本意應該是要合作的,他倆打起來才是夔王的計劃之外……
黎明前的疆場之畔,因這失察和徹悟,戰狼陡生無窮恨意——原隻道曹王府和夔王府分裂,而今,曹王府內部分裂、夔王府內部亦然,不遠處就是宋軍的勠力同心、軍威浩蕩……哪怕戰狼原是想不計回報地幫助夔王、用曹王先前遺下的大陣成功隔開了林阡,可就憑這樣一個恩將仇報隻想著漁翁得利最終還各懷鬼胎的夔王府,不輸給紅襖寨才有鬼!!
來不及再有更多的念頭了,戰狼脖頸一痛眼前一黑,隻道是自己告彆了人間,卻就在瀕危的一線之間,從天而降一襲藍衣和一道劍影,鏗然將邵鴻淵的刀格擋開去,腳才點地,便頭也不回地乘勝追擊,行雲流水連綿不絕的“清光猶為君”“鬆際露微月”“隱處唯孤雲”……
大部分都是戰狼創造的劍法,那柄名叫“雲泉”的寶劍,數十年前也是戰狼的牽掛。
“是你。”他沒想到會絕處逢生,當然沒做好父女相認的準備。
“我隻是湊巧路過,向你報生我之恩。”那個名叫段亦心的女子一如既往冷若冰霜,“不必勉強。從此兩清。”
“……這絕情像我。”他一愣,也不帶情愫地說。他不想認她,一來確實對她沒感情,二來,她屬於金宋中立更傾向於宋,三來,他戰狼怎麼可以有感情。
邵鴻淵的求援鳴鏑發出後,果然有一支金軍冒險前來相救,其首領是餘相濡副將、進一步驗證了戰狼猜測。段亦心看敵人眾多且武功難測自然也不冒進,任由邵鴻淵從她劍下逃脫,下一刻卻因他們要犯戰狼而淩厲揚袖,劈砍出一式“天之道虛,地之道靜,虛則不屈,靜則不變!”身似驚鴻,劍若遊龍,霎時風起齊魯淩沂蒙,地上黃塵全成方向尖銳的滾滾洪流。
一眾金軍本能退遠,稍頃,首領卻鬥膽重發攻擊,一劍看似斬向段亦心實際卻藏了下一刀又對準戰狼,段亦心雖然即刻看破卻也不需要出手再攔,因為她已醞釀好的“羅睺”劍法被又一位不速之客的“計都”劍法代勞。
電光火石間,餘相濡的副將連人帶刀被轟飛出去,掉在地上時已血肉模糊不忍卒睹。
“是……”“天驕大人……”“軒轅九燁……”沙塵散儘,那向來殺人不眨眼的白衣男子愈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