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用“哦?”了一聲,因戳中心傷而選擇冷硬相對,站起身來一臉視死如歸:“盟王原是要來問罪的?要問什麼,我來猜猜?金軍裡的夔王或衛王,是不是從兩年前開始就收買我了?畢竟‘調軍嶺血洗’那陣子,我國安用根本不是豫王府第四的對手,若非幕後黑手相幫,怎麼撐得下來?”
“是這樣嗎,是有人對你們保駕護航了?”楊妙真眼神陡變,語氣竟全是人主的不可忤逆。
“我相信金軍那時起就開始撬動你,也不止一次地向你和其他人示好,畢竟廣泛撒網才能重點栽培,可你當時沒有變節,因為海逐(諧)浪救得及時,帶你們從一蹶不振裡迅速走了出來。”林阡代國安用回答,所謂那時就變節是無稽之談。
“那麼盟王是想問,後來鞍哥洗心革麵想要回頭,我借著血洗調軍嶺事件堅決不肯原諒他,說出‘盟王若執意收回楊鞍而不懲處,則國安用走’的重話——我國安用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阻撓著你們握手言和?”國安用問時語速加快,猶如破潰的堤壩。
“是這樣嗎!”楊妙真呼吸緊促,因過分在意哥哥而不自覺地就雪上加霜。
“那陣子反對鞍哥的不止一個,我最焦頭爛額的時候,是七當家在蹴鞠場上給我指點了一條明路。鞍哥的回頭,七當家雖代表麾下反對過,最終卻為了全局而推動。”林阡隨即堵上這缺口。
“所以盟王是想問,就在那節骨眼上,明明我們調軍嶺是一蹶不振過的,怎麼忽然就突飛猛進成了山東大局逆轉的希望?若無夔王衛王介入,僅憑海逐浪相幫,哪裡會那麼快從弱者變功臣?我的先弱後強、先反對後推動,會否是金軍助我故意取信於你呢?”國安用又發出第三問,自危之心更重。
“沒人幫,可自救,那時候的七當家,因為心中有一股紅襖寨不會輸的信念,所以與時俱進地查漏補缺,在調軍嶺成功磨煉了自己的防守水準,一躍而成紅襖寨遊擊戰術的第一人。個中努力,裴淵能夠幫你作證,逆轉時期,他與你形影不離,從未見你與金軍有過交往。”林阡說,“我剛在沂蒙見過他,兩年前你倆配合得十分出色,若非石矽對他有救命之恩,他都想一輩子做你的副手。”
“你,你是信我的?那又為何取信劉二祖?不知道我倆相互抵觸?”國安用聽出音來,因裴淵而心念一動,愣在那裡。
“傳言裡,你倆因為兄弟情破裂,一個追求功名去了,一個破罐子破摔再踹一腳。這些表麵的理由,粗看,因為符合心性而完全成立,細品——六當家會為了金廷的封賞就出賣兄弟?我看他即使對抗金失望,也更樂意把義軍解散了歸正宋廷!七當家會由於太過在意兄弟情無法接受其破裂而發泄報複?你是軍師向來處變不驚你會做出這樣急躁混賬的事?!謠言止於智者。兄弟情是你倆共同的死穴,坍塌會構成困惑,卻一定構不成背叛。”林阡對國安用也說了和對劉二祖一樣的話,表明他對兩個人都信,並且希望他倆能嘗試互信。此外林阡還在治標——他的話撂在這裡,下次要是再出現類似互指,國安用不會比劉二祖嫌疑高,因為林阡這裡他們是平等的。
“可我現在不是做出了嗎!急躁混賬的事……”國安用氣惱不已,“這營寨裡七成是金軍,彆怪我沒提醒你,這真是破罐子破摔了。”
“你要是願意喝下這壇毒酒,我隻殺這裡七成,其餘三成和你一起既往不咎。”林阡說時,楊妙真一怔,兩年前,國安用就是幫林阡用毒酒去試楊鞍的,往事還曆曆在目……
“你到底想問我什麼問題??同意就對飲,不同意,你一人喝倆?其中有壇,還是毒酒??”國安用完全怔住了,到底有沒有毒啊?唯一肯定的是,林阡真的是來勸歸的。
“七當家,你問題未免太多,瞻前顧後、反倒一錯再錯。莫要再考慮,喝了吧。”林阡笑著扔酒過去,說一不二的架勢——國安用,說好我問你一個問題的,卻一直是你在問、我在答啊!
楊妙真忽然一驚,適才師父悄無聲息地,就對著國安用的三個顯性原因各個擊破,不知不覺就給青濰之戰裡的國安用澄清了第一階段的嫌疑、根除了第二階段的自危、救贖了第三階段的罪過——我林阡擔保你一開始沒叛;我林阡說了你和劉二祖平等;我林阡給你寬恕的台階下!
國安用,有什麼道理不喝?!
可是,還有個隱性原因在啊,不是嗎,那個根基是國安用是否會服軟喝酒的關鍵,林阡你自己值得信任嗎,林阡你還是那個可依仗的靠山嗎,林阡你在吳越之死仍是疑凶之一嗎,林阡你在山東紅襖寨裡當真有十足的發言權?!
雖說連楊妙真也從李全那裡傾斜回了林阡身邊,但妙真自己也並不是十成信任林阡的,她怕自己現在的“十成”摻雜了愛情成分,所以寧可自薦為一個籌碼陪著林阡到這裡先收國安用。她想過,國安用看到她陪著林阡,那就自動瓦解了心裡對林阡的防線。
“你可識得此人?”便這時,見國安用仍舉棋不定,林阡擺出落遠空和華驚雷尋到的證據。
妙真一怔,循聲而去,原來師父今次不是單刀赴會,而是打頭陣的?也有可能飄雲已經回來,所以聞因姐姐在本營可以有進一步的調動——唇槍舌戰的不經意間,華驚雷夫婦已押著幾個犯人長驅直入。:,,,,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