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柏輕舟的宏偉藍圖更像畫餅充饑,那麼,有人真的給他見到過實際成效,那人雖是小輩,卻被他倚若靠山。
說來諷刺,就是他醞釀要反的鳳簫吟……
然而他反抗她,更多是兵諫,規勸她切忌胡作妄為,可因為此刻王喜說她必死無疑,他不免想起過去相處的的點點滴滴——
據說,二月初次誅吳,遭遇金軍攔截,差點功虧一簣,李好義等人第一感覺都是“臨陣參與計劃的安丙靠不住”,是鳳簫吟一力主張用人不疑,說金軍之所以神通廣大,隻不過因為他們的主帥是孤夫人、有這個臨陣逆勢的本領;
據說,曹王剛被自己通過王喜轉移給吳曦的那次,就有人對鳳簫吟說,主謀有可能是安丙。安丙聞言,裝成後悔鬱悶的樣子,對鳳簫吟裝無辜,說自己錯看了王喜。鳳簫吟當場就相信了他,還力排眾議說,就算安丙想殺金國的王爺也沒錯,無論如何他現在都不是主要矛盾,甚至他不該構成後方的矛盾。也是她,冷靜把所有針對安丙的輿論先壓下,“歸咎是次要,先追查出王喜、吳曦和完顏匡的去向,找到曹王的下落才是最要緊。”
據說,楊巨源被自己強行壓製功勞,自己隨口一諏,對她說之所以不報楊巨源功勞,是因為擔心楊巨源冒用玉璽被聖上追責,這樣的鬼話連安丙自己都不信,可鳳簫吟卻無條件采信了。
無論何時何地,她總是全心信任著他,哪次底下兵變、她不是首先保護好他?!
山外一聲雷響,閃電劃裂天穹,安丙陡然一驚:也是她的全心信任,影響了那個城府極深的林阡,使他放心地把川蜀交給了我和她的手上!我在做什麼,令林阡都看錯?!可彆顛覆了他的大局……
那麼,金軍方麵?四月短刀穀大戰中我詐降曹王、害得金軍被甕中捉鱉全軍覆沒,這樣的教訓使曹王府不會再把我當盟友;我此生也絕不可能真心降金,自然地,他們隻會將此戰中無比被動的我當做棋子,隨時棄如敝履。況且,我害曹王,鳳簫吟還能看在林阡的麵子上容我,曹王府怎麼容我?還有,若川蜀淪陷,我對於金廷來說,永遠不可能跨過王喜的功勞,極有可能受他嘲諷羞辱,甚至王喜的意思就是要將我卸磨殺驢……就算我沒良心,我但凡有腦子,也不可能做降金的事——主動和被動都不降!
曹王府,說白了隻是捏著我把柄的幕後而已!不妨找盟主解釋清楚,免得傷害更多的無辜……念頭愈發堅定,隻差臨門一腳。
“還望官軍義軍合作愉快啊!”豆大的雨點驀然擊打在臨時的軍帳之側,安丙踱到帳前掀開帳簾眺望西穀,黑雲滾滾,當中卻時時泛著清亮。不禁令他想起四月末的那天晚上,他在鋸浪頂看見刀叢中的盟主笑容明晰,哪像什麼義軍主母,比自己的幼女還小。篡宋,嗬,你真想多了。
王喜突兀的致命一擊,使安丙的心動搖過又傾斜回來,最後的決定,還是最初的那個,——再存私,再算計,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安丙的立場是宋,和鳳簫吟是戰友……
“楊巨源有個麾下,先前跟蹤你的人,被我們控製住,今日放行,就是為了激怒鳳簫吟,死在你準備十足的亂刀下。不過,她雖魯莽,謀士頗多,所以術虎高琪的中策是,利用你將風鳴澗調虎離山,在她無人可助時,合力將她擊殺。時候差不多了,她應已喝下了毒湯。”王喜還在喋喋不休,已將他自己標榜為曹王府的一份子。
“什麼毒湯?”安丙一愣,著緊問。
“我毒殺李好義的劇毒,還剩一點,送她上路。”
“她要是銀針試毒,豈不是會發現?”
“發現不了。這幾日我趁鳳簫吟不在,教人暗換了一根幾乎一樣的新銀針。”王喜說,雜質較少的銀針,和毒藥是無法起反應顯黑的,“那廚子不像顧小玭一般縝密。”
“來人……”安丙的心倏然一緊,立刻從帳中跳了出去,召來外麵數十親信刀槍劍戟,回頭來指,嚴詞厲色,“將王喜拿下!”
“……”王喜傻眼。
“將使者請回,我願將宵小縛送,並立刻請見風將軍,以救盟主!”安丙氣喘籲籲,選定立場後,當然怕吟兒死,希望還來得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