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孺你欺人太甚,專等著看本相出醜哇!!”惱羞成怒的韓侂胄,都沒發現趙擴的駕到,麵紅耳赤,大呼小叫。
“韓相,稍安勿躁。眾卿發生何事?”那一廂,趙擴由於心裡已有決定,對誰的殿前失儀都沒怪罪。
睡了一覺過後,趙擴想得就更縝密了:既然完顏宗浩要韓侂胄頭顱的事儼然不再是秘密,那朕就暫且公開支持老韓一段時間,先借方信孺和宋盟的理虧把官軍派上前線,看看老韓及其麾下的參戰情況,或許這次的表現會不一樣?畢竟林阡節節勝利,多帶一路本該遊刃有餘......韓侂胄雖然夾帶私貨但說的沒錯,山東淮北沒天子旗號趙擴自己也不甘心。
官軍若能錦上添花,林阡嫌疑便能減低,那都用不著拿談靖去試林阡了,畢竟郡主兩嫁會給市井中人談資。但如果官軍的上陣還是過猶不及,那才說明存在兩種可能性,官軍太弱或林阡有異心,屆時再把談靖這個殺手鐧拋出去也不遲。不過無論如何,都得把她的事提上日程了......
浮想聯翩,險些走神。
“聖上,臣......失儀,死罪!”韓侂胄才跪一半便不自禁又站起,膝蓋還彎著就伸手直指方信孺,情緒的失控成功拉回了趙擴的思緒,“全因這方信孺欺君!五條款項故意隻說其四!”
滿朝文武不免交頭接耳,不知方信孺前後哪句是真。此情此境也就隻有趙擴是上帝視角,內心和神態都**半點起伏:“孚若(方信孺字),你說實話,一切有朕。”
方信孺無奈展開完顏宗浩的全部複信,當眾說起談判時金軍的獅子大開口:宋若稱臣,兩國以江淮之間取中劃界,若稱子,以長江為界......斬元謀奸臣韓侂胄、函首以獻,方可議和。
老實說,另四個條件對於韓侂胄而言無關痛癢。俯首稱臣、割地賠款、退還戰俘什麼的都是小事,可第五條,是要出血的啊!割了自己的頭顱去換取大宋的和平,韓侂胄哪有這樣的**亮節!
韓侂胄越聽詳情越是氣不過,差點衝上去扭了方信孺的脖子,但因為趙擴有言在先“一切有朕”,所以韓侂胄再惱怒也不能當場發作,然而一腔忿恨哪能就這麼憋在胸口,忍不住將戰火引到最嫉恨的林阡身上恣意澆油:“皇上,方信孺是替林匪瞞著朝堂上下的!林匪打金軍倒是毫無顧忌,他做**勢如破竹收割人心,可豁出性命的卻是微臣、付出代價的卻是皇上——我們是林阡的替死鬼啊皇上!!”說到最後,頭貼在地麵不起來了。
追溯八月末林陌初度出謀、教完顏宗浩死咬韓侂胄頭顱不放,正是旨在激怒韓侂胄、離間他與林阡的關係。可惜方信孺鬥膽對“梟首”隻字不提,害林陌計劃未能成功,韓侂胄至多抱怨“我號召的北伐竟由你林阡來奪取了好處”而已;現如今,目標總算得以實現,韓侂胄產生了“不僅讓你撿漏,我居然還要給你林阡承擔風險”之憎惡——
要知道,完顏宗浩索取韓侂胄頭時,無路可退的山東金軍極有可能處於狗急跳牆狀態,他們揚言打不過林阡便要去欺負弱小、與宋廷同歸於儘從而陷林阡於不義,說得出做得到、先談判壓迫、如不主動交頭、派個刺客來臨安都夠,林阡竟繼續不管不顧趕儘殺絕,這般狠,一點都不在意韓侂胄性命的......
“愛卿。”趙擴臉色微微變化,“朕有決定,可在國內招摹新兵,一邊繼續應付談判,一邊準備二度北伐......”
情節一如林陌所料,“控弦莊在臨安並未賦閒”——這些日子,控弦莊的輿論從來沒停、一直就在民間穩步推進,所以,韓侂胄和史彌遠都有密切關注宋帝和方信孺的自覺性,韓侂胄也早就得了這個被害妄想症。
“韓侂胄和林阡本來就不是一路人,離間他倆,輕而易舉。而作為他倆之間的維係,趙擴必須有一個關乎自身的盤算,才能不勸和、反添亂。所以方信孺務必是先對趙擴開口。”林陌對戰狼說起這個細節,正是所謂的將宋帝拉下水。
當初林陌用談判存心挑事,林阡剛巧不願韓侂胄誤事,便教方信孺瞞住韓侂胄;瞞天過海自然要對誰都守口如瓶,包括韓侂胄的最佳搭檔趙擴在內。“雖然林阡是從善意出發,終究也是他先沒信任趙擴的判斷能力,此為林阡和趙擴之間的禍根。林阡一旦弄巧成拙,反而會被趙擴懷疑到他自己的忠信。”戰狼領悟,韓侂胄的火焰揚得老高,剛巧也能對林阡掩蓋住趙擴在苗頭。
“江湖中人心思終比朝堂簡單,甚至連軍師都是身在此山中,他們,恐怕到現在也才發現韓侂胄而不知趙擴,適合我們繼續在暗處,循序漸進。”林陌說,林阡大病初愈,胸中城府到底回來得有限,**、楊葉、**那些人,心思還多半在馬耆山和浮來山的內亂外戰。
林阡的巧和拙,實際維係在方信孺一人,林阡倒是與方信孺相互敬愛?“可惜,林阡忽略了一點,太過**者奸,太過剛烈者愚。”林陌認為,方信孺是個徹頭徹尾的忠臣,剛正,耿直,固執,豪爽,可惜,這性格對敵人寸土不讓,卻注定在自己人那裡泥足深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