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起先還在心裡激烈鬥爭和反複拉扯,那他們今次被派到人群裡來隨意傳毒,便是徹底看穿了夔王的草菅人命。原還都敢怒不敢言,但一個怒就個個敢言。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當然了,敢說敢做的終極底氣也是因為聽胡弄玉說就快有藥,那正好迎合了“我們想活”……
此刻遠遠聽小胖子等人宣揚西遼往事,薛清越不由得毛骨悚然,他隻盼島上的土著們遲些知情,否則第二類死士會和第三類搶著逆反,則天火島必將天下大亂……
天火島是他的理想,他的家園,他的世外桃源。雖然,佛光萬丈是假的,勠力同心是假的,怡然自樂是假的……薛清越忽然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他竟和李全和仙卿分析的那個石矽一樣,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都動動腦子,宋軍隻片刻就能配解藥?”風起雲湧間,夔王府唯邵鴻淵巋然不動,自信至極。
他想著,生死符的升級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片刻前的事,雖然薛清越廿七晚上對西遼人恐嚇時說漏嘴被百裡飄雲聽去,但也才過去一天功夫,這麼短時間,當胡弄玉是神?
“對了,片刻就能有。”論急智,胡弄玉在盟軍也是數一數二的,麵對邵鴻淵的方向,她滿臉都是……鎮定自若的“我是神。”
邵鴻淵心中一凜,陡然就色厲內荏:“休聽這瘋女人胡言亂語,要命的趕緊回夔王府!”他在毒壇久矣,難道沒聽說過無影派的名號?長江後浪推前浪,胡弄玉未必沒這本事啊……
霎時,他滿心都是對薛清越的責怨,都怪薛清越打草驚蛇!
馬耆山上,雖還有不明真相的死士往邵鴻淵那裡擠,但漸漸卻有更多天火島人朝宋軍奔。也許其中也有濫竽充數和居心叵測者?但此刻隻需稍作預判、日後再細細分辨不遲。
日後細細分辨的是盟軍,“此刻稍作預判”,有的是人主動代勞,譬如紅襖寨——陳旭微笑著撿起地上羽扇,毫不間斷地往楊鞍和石矽規勸:“我軍一內訌,夔王府就到,銜接如此完美,還需問孰是孰非?諸位,此刻盟軍大部分兵力都還在外圍抵著曹王府啊。”
紅襖寨寨眾驟然驚醒,有誌之士都漲紅了臉:怎就忘了敵人還欠收拾。然而不乏有人不肯醒,展徽事事都怕楊鞍吃虧,身為謀士,怒懟陳旭:“就不能是你們引來的?全在往你們‘歸順’啊!就算不是,退一步講,你們為什麼攔不住夔王府,倒是有能力攔住曹王府?曹王府夔王府孰強孰弱?沒鬼才怪。”
“這……”陳旭腦子雖靈,口才也就那樣。本來以為一句話就能陳述利害,誰想到莫須有的罪名還是有人能張口就來?好不容易想通原委,正待說曹王府現在是比夔王府弱啊畢竟剛破過陣嘛,可又怕破陣二字觸痛楊鞍,一時語塞。
那一廂薛清越總算定心凝神,為了製止天火島大亂他不惜下血本,直接給眾人示出邵鴻淵所配製的解藥:“誰先回歸,既往不咎!休要聽宋匪,我手中才是真正解藥!”
喧賓奪主,原想種符咒給宋軍的“群狼撲虎”推波助瀾,誰知搞成了對自己人的大型賣藥和反壟斷現場。這其實已算天火島的失敗。
“分島主,我先……我先!”最早給李全改口供保釋的那位,一馬當先衝在最前求藥,“分島主,我對楊鞍說了,當初我是對林阡投其所好,才誣陷李全的!居功至偉,理當先服……”
無比信賴此人的楊鞍、搬石砸腳的薛清越,眉峰全然鎖在一起,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這種敗類,說的話能信?尤其對於看重國彆、在意立場的楊鞍而言!
反倒是李全,遇到這坑貨還處變不驚,好像整件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叫什麼。當初是怎麼串謀林阡,誣陷李全的?”薛清越循循善誘,希望那人能在國彆之外,增強一些有關善惡的可信度。雖然那可能性已經很小,但薛清越必須完成臨出發前仙卿交代自己的任務。
“分島主,我姓陳……叫……”
“你就叫陳反複吧!反複無常,陳無常也行。”有人在人群外哈哈大笑,話音剛落就到了鬨劇最中心來。
說時遲那時快,到處流卷的漩渦驀地全部停滯不轉,在場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定在那人身上。
不誇張地說,那人的出現,就像陽光掀開了萬千層雲翳。
陳旭喜極,哎喲總算回來了,不用我再頂著了!
李全的臉色微變,一直以來他在旁邊裝路人,隻有這個人的到來才配讓他發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