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餘光掃及眾人驚呼聲中,薛清越那個昂然佇立的身影,終究如山崩坍塌。
“薛清越……死了?”戰狼登時意識到,抗林阡,己方又失了一個高手!加之薛清越在莒縣給紇石烈桓端開城,也算對曹王府有再造之恩……胸口劇痛,眼睛都有些酸澀。
“留神!”段亦心眼疾手快,看薛清越一劍刺向戰狼左肩而趕緊提醒。
戰狼悲痛之下忘乎所以,因知範殿臣所運為邪功,便立出除魔之劍“水月通禪寂”,正氣浩然,交睫間整座山林都彌漫梵音。
“這是……”段亦心認出這劍法毫無戾氣,本已和父親斷絕關係,忽又燃起一絲他回頭是岸的希望。
然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範殿臣劍光護體之餘,斜路又射出數道熾烈激流,佯退實進,快不可言,霎時繞向戰狼背後。
迫在眉睫,戰狼毫不猶豫又祭“悲咒諸劍”,以“涕泣交而淒淒”“思不眠以至曙”悍然向範殿臣身心壓迫,
血狼影覆蓋後的湛盧劍,不再澄清,重歸渾濁,段亦心哀歎一聲。
這是戰狼看家本領,那邊範殿臣身懷奇功,一魔一邪,自是難決高下。
難決高下?犬牙交錯、五光十色的劍光劍影,陡然就星移電轉,頃刻更化為烏有。
取而代之是萬千裡清氣奔騰不息,遇刀鋒絡繹蒸發入雲成雨,洗得這瘴氣與血火交織的人間,煥然一新。
戰歌起,風煙俱淨。
“這才畫地為牢多久,就迫不及待來邊界試我的刀?”眼前場景像什麼?監獄裡放風的兩夥人搏命廝殺,遇到衙差巡邏,馬上排成兩列乖乖站好。
不過,誰敢用衙差形容林阡呢。
沒到一個時辰又重逢,戰狼和範殿臣一樣一聲都吭不出。
與範殿臣的緊張、鬱悶、恐懼不同,戰狼雖然對林阡也懷有這些情緒,卻比範殿臣多了一絲疑竇,為的是範殿臣從哪學來了……有點像邵鴻淵噬氣經、又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詭異招法?
“盟王。”“主公……”圍在靈犀身邊的一乾天火島高手紛紛給林阡讓道,靈犀更是眼含熱淚把林阡視為救命稻草:“主公,快救我島主!”
然而林阡終究來遲一步,薛清越身體已然僵冷——林阡武功再如何逆天,當初救楚風月、楊宋賢時他們還未合眼。
令戰狼觸目驚心的是,天火島高手們直到林阡搖頭說“我來遲了”才淚流滿麵,他們,竟全拿林阡當“希望”!
而範殿臣聽到他們個個喊薛清越為島主,心知這幫人全部養不熟,冷道:“難怪‘攪渾紅襖寨’不成,原來不止一個變節通敵。”他所說“攪渾紅襖寨”事件即李全“群狼撲虎”,之所以行動代號不同,是因為不能明著承認他們和李全合作。
靈犀聞言則臉色大變:“話既說到這份上,大家還留夔王府作甚?”此刻天火島高手還分兩派,一派和小胖子一樣早在馬耆山就降了宋,一派則和薛清越一起辛苦越獄到這裡,未必還被金朝接納,更在薛清越死後如無根野草。
小胖子緊隨靈犀:“各位叔伯有所不知,夔王他根本不是菩薩,所謂佛光萬丈也全然是假……”話音剛落,就被範殿臣隔空摑了一耳光,沒要小胖子的命隻是因他顧忌小胖子的反彈巫術:“夔王布施行善時,你老子還沒出生。”
可惜群眾的眼睛是雪亮、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那群天火島高手大約三成是西遼後裔,三成是原住民也能感同身受,本就目睹馬耆山之棄車保帥、薛清越被偷襲、戰狼袖手旁觀,因而軍心無軸,一看到林阡駕到、大勢所趨,個個都情不自禁往靈犀和小胖子投靠。
戰狼大驚失色:“彆跟林阡……你們天火島有何立場抗金?滑天下之大稽!”日前,因林陌發現夔王府行為可疑,戰狼立即用控弦莊去盯天火島人,尤其監視範殿臣在歸雲鎮上的風吹草動,適才就是因為發現他們鬼鬼祟祟到邊緣來像要接應誰,戰狼猜夔王府可能還有一些被曹王府和宋盟都忽略的情報網,於是緊跟而來,中策是趁勢撬牆角,上策是將夔王府收為己用,畢竟金軍現在很需要情報網……誰知還是淪落到下策來?牆角被林阡坐收,夔王府若即若離!
不過,緣是變數,因是定數,萬法皆空,因果不空。戰狼回過神來,驚奇地發現,還有四成左右的天火島高手既沒歸範殿臣也沒投林阡,而是逐一緩步走到了自己身前,很明顯,是感激他最後一刻幫薛清越向範殿臣出手的義舉。
“那一刻,他確實曾經善良過……”段亦心對林阡轉述來龍去脈時,如是提及。
“段大人,我等願追隨您,哪怕戰到最後一刻。”不願離開這岌岌可危的大金,是因為這那四成人普遍胸懷匡扶家國的壯誌,因此他們隻能選曹王府。
“好,歡迎來曹王府,你們先行,我殿後。”戰狼感激不儘,這句殿後,是對林阡和範殿臣同時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