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8章 日隱而地暗,月滿則潮生(1)(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7427 字 9個月前

金夏之交,鎮戎州七大險關,以辜聽弦和盧瀟之所守最重,祝孟嘗、楊致信、百裡飄雲、石珪、彭義斌、楊鞍等人都為犄角之勢。

辜、盧本人皆是掀天匿地陣中的高手,麾下則分彆出自短刀穀與沈家寨,兵多將廣且個個驍勇,百戰不殆,令好不容易才集結了會寧和環慶千餘零散金軍的完顏綱愈加龜縮不敢冒頭。

儘管如此,因完顏綱擅長卷甲銜枚而又百折不撓,宋盟不可能再將他小覷,都歎“完顏元奴今非昔比”。

“如今他所據之處也為險隘,隻要會寧的後勤不被我軍切斷,他與我們相峙個把月恐怕都不成問題。”盧瀟犯難,難就難在,完顏永璉用兵素來深間不能窺,會寧曹王府和完顏綱之間的糧道,隱沒在起伏蜿蜒的崇山峻嶺中,到現在也不曾露出過蛛絲馬跡。

“好個須彌山,峽口逼仄,深溝險壑,不愧漢唐衝要。”登臨送目,山河交接,辜聽弦不禁歎為觀止,片刻後才聽到盧瀟發問,遂點頭讚同,“越縮頭烏龜越難打,我想找肖謀士商量、改進一下抓龜**,對了肖謀士呢。”

“應是找陳軍師去了吧。”盧瀟笑著回答,“這不,他倆過來了。”階下不遠,兩位軍師一前一後,陳旭先望見辜盧二人,和他們揮手打招呼。

彆看肖泉作為盧瀟的謀士向來毒舌、為人高冷,這幾日總軍師蒞臨指導,他竟變身小弟、與之形影不離,一反常態,隻為取經:“陳軍師,我聽聞您為主公斷定,鐵木真的起點是會寧、終點是環慶、必經之路一定在我軍腳下。然而,為何軍師這般肯定?鐵木真雖在西夏沒錯,但若取道延安、葭州等地一樣也能跨入金國。”

“夔王府早就與蒙古人串謀,隴右各地,屬會寧金軍得曹王庇佑最盛,所以夔王府定然早在彼處開門揖盜,如此,鐵木真取道會寧最為暢通無阻。哲彆先前開鑿的密道全在會寧和環慶之間的鎮戎州,證實了這一點。如今蒙古軍若再轉道延安等地,不免繞路。那是梟雄,分兵開戰,講求果斷,直截了當。”

“原來如此,從性情分析……”肖泉隨身帶紙筆記下,一副受益匪淺、心悅誠服的樣子,有幸看到的沈家寨寨眾都瞠目結舌。

“恪儘職守,不容有失!”肖泉走到轉角,逮住個小兵沒站好,又變嚴厲。

“唉,關於鎮戎州內部,原先我與主公判定,鐵木真有兩種選擇。一是假借‘夔王府高手’身份,繼續走原有的敵我心照不宣的密道,二是對金宋都掩人耳目、走其它的鮮為人知的密道。”陳旭說,“因此,我軍在州內雖然防備森嚴,卻更多是針對高手或暗箭的……”

誰料,猜到其一,未猜到其二?蒙古軍確實必經之路在鎮戎州,卻非避人耳目暗渡陳倉,反倒有輕卒銳兵大搖大擺來攻關!陳旭話聲未落,就有哨騎來報:“有一路裝扮怪異的兵馬殺來了!”

千軍萬馬如星羅棋布,刀槍競逐,鼓角爭鳴。老實說,遠超陳旭心理預期,令聞訊衝到高處的他,甫一見到也嚇一跳:“蒙古人真敢明目張膽……”

如果說這支蒙古軍取道會寧時還曾掩藏行蹤、防止宋盟提前探知,那他們此刻兵臨城下,旌旗蔽空,氣焰熏天,竟十足的師出有名架勢!

“嗬,果然囂張,想著要正麵交戰、決一雌雄。”辜聽弦頓然被挑起了興趣。

“來人頗多。”肖泉粗略一看,一眼望不到邊,雖知道對方謀士利用地勢的複雜造出了些許草木皆兵的效果,但第一眼的軍容整肅騙不了人,直覺,完顏綱和這支蒙古軍之間差了一百個單行。

“人數再如何比想象中多,也不過是我方九牛一毛,以寡敵眾,他們怎麼敢來?”盧瀟挺槍備戰,然而不解其故。

“吾所戰之地不可知,則敵備者多。敵備者多,則吾與戰者寡。”陳旭說,肖泉會意並解釋給盧瀟:“對麵的謀士料到我們會有許多的防備之處,一旦我們分散而他們聚合,則他們專攻一處時我方的那一處就寡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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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少說,不是想我們來?來了還不應戰?!”蒙古軍的先鋒中有人會漢語,乍一看還有點麵熟,估計是哪個變節的金人。

“鐵木真的謀士,也不是個等閒之輩。”肖泉聽到這句“不是想我們來”,就知道鐵木真和林阡真是在下明棋,知己知彼,有備而來。

陳旭還沒說“莫管辱罵,靜觀其變”,辜聽弦就禁不住城下又一句“縮頭烏龜”,持雙刀一躍而下,盧瀟趕緊製止麾下們的放箭意圖。

“縮頭烏龜,是給完顏綱的!”辜聽弦大怒發動刀勢,霍霍光芒於他周身飛旋,守得潑水不入,攻得氣吞萬裡,“昆侖崩絕壁”“瞿塘收萬壑”“天河垂象外”層出不窮。

對麵劍鋒一挑,早已蓄勢待發,迎刃刺斬,炫目青芒驟進;雙刀一滯,辜聽弦隻覺颶風撲麵:“他與我實力相當……”迎麵劍勢隨地形而嵌合,攻時雄立山巔,守若蔽於山凹,上下翻飛,若隱若現,變化多端,耐人尋味。

震撼是相對的,對麵也沒想過辜聽弦能接三十招開外:“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可惜,不懂良禽擇木……”

“叫你良禽如何!”辜聽弦打斷也喝斷,舉手投足散發少年氣。

冷電迸射,真氣流竄,他二人從內到外都是勢均力敵,敲鼓的士兵都快累斷了手可陣地裡還是平分秋色。

“蒙古竟出此等高手?”肖泉微吟,盧瀟搖頭:“怕不是蒙古的。”

“怎麼?”陳旭、肖泉皆驚,盧瀟道:“二位且看,聽弦每次某片真氣被砍,隔了許久都再也不曾複原。”

“那又如何?”謀士們自然是看不懂武功的。

“正常情況下,如果氣血被砍失了毫厘,隻要調勻氣息,臨陣很快卷土重來。”盧瀟解釋,“唯有西夏的‘天守劍’,傳聞中一旦修煉到某種程度,對手被砍失的氣血,永久性失去,再也補不回。”

對此,吟兒曾有個更通俗的解釋,正常人砍人真氣,這個人砍的是真氣上限。

“豈不是說……此人以邪派武功侵害聽弦,看似今次平手,實則暗中折他……”肖泉色變,陳旭一樣沉重:“這人可能出身夔王府。”肖泉點頭:“那麼夔王身邊的那群天火島人可能也混在蒙古軍裡麵……”

“聽弦危險,不能再放任不顧……”盧瀟驚見有蒙古人似要暗箭傷聽弦,當即呼喝“住手”,與此同時毫不猶豫從城上飛下,前往襄助。不過那蒙古人似乎聲東擊西、本意就是要引他下來,所以做足準備,一劍掠襲如白虹貫日。

虧得盧瀟勇謀兼備,再急切都帶著警惕,奔到那人之側、倏地閃身一避,妙然移形換影,換手一式反紮,對方不及他反應迅捷,被槍紮得血流如注,盧瀟雖技高一籌、並未受傷,奈何卻麵露痛楚之色。

“怎麼了?”辜聽弦看出不妙,急忙衝到盧瀟身邊。

“他武器有古怪。”盧瀟臉色蒼白,辜聽弦餘光掃及,他皮膚有部分潰爛、周邊植被也瞬間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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