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至此,場場飆血,處處斃命。
蒙古軍大廈將傾,除了絕地武士之外,還出得了誰做頂梁柱?
成敗在此一劍,“哪個敢接!”
劍陣起血光衝霄,白衣女子如舉一場焚天業火,要將這妖魔橫行的人間燒滅重建。
全體盟軍無不驚疑,夏人金人大多懼她誰與爭鋒的霸氣,宋人儘管被林阡灌輸了無數句“她不是吟兒”卻還是脫口而出“盟主/主母”?!
尋常兵卒本就不可能夠得到她的武功等級,而絕頂高手基本都知她是由吟兒構成,他們要麼是她的擁躉,要麼曾被她施恩,一個都不忍、不配戰她,所以不約而同噤聲、退後。不刻她周身數十步都騰出空白,畫麵的一掃而空恰好與聲音的一落千丈實時匹配……
對蒙古軍而言這實在是個驚喜,是了,她可以是他們絕路才用的雙刃劍,也可以是他們絕處逢生的殺手鐧!
林阡又怎可能允許敵人利用吟兒來翻盤和反撲?在沙峰的時候他就對她說過:吟兒,你我應該相互扶持、一生一世,你對我們的盟軍一點傷害都不準有;但你對我,小鬨怡情,可以接受……
“我接!”身為主公,原就該當仁不讓擋在陣地最前沿,遂以飲恨刀劃界,慨然接此一劍;何況她的戰力之高,此刻隻有他林阡還能承受。
當下林阡長刀以“上善若酒”掠掃,絕地武士則順勢劈開“劍前桃花劍後雪”,兵刃上下翻飛,身影來回交錯,二人皆心無旁騖,很快便殺作一團。
刀劍錚然數十回合,一個勢比天闊,一個招若星繁,時而林阡的強刀境勢要對惜音劍兼容並蓄,時而絕地的新劍意卻又在飲恨刀外另辟蹊徑,虹彩雪光,交相輝映。
“功力不及以往。”絕地得意洋洋,他發現了,林阡在黃河和黑水消耗的還沒補回。
“收你綽綽有餘。”林阡望著這張熟悉的笑臉,一邊行刀,一邊忍不住也微笑起來。
看不見他倆的隻能隨混沌一片的戰局上下俯仰,時而仰觀宇宙之大,時而俯察品類之盛。
看得見他倆的卻不能在視線裡拆開他倆,他倆實在鬥得太密,拆不開。他和她,本來也就拆不開!
主公打公主、盟王鬥盟主?教人匪夷所思疑幻疑冥,配天邊殘陽如血,真覺臨世界末日。
晝夜之間,陰陽交彙,日月同天,雙魔大戰?
錯,林阡並不是魔,這一戰他可以自由發揮,因為從一開始他就不具備入魔可能——這一路過來,速不台和白玉京早把他第十八層練得極穩。而除了林阡自己憑實力達到“佛魔一起到刀上”的空明境界外,還有個原因,是惜音劍法專克他……越克他魔性,就越能看出吟兒當初對他多用心。
絕地武士當然更加不是魔,沿用了吟兒劍法和身體的她,守正辟邪,除魔衛道,衣袂飄飄如劍仙降世。
“此生原在有無間”“一寸寒灰冷燈畔”“歸來笑撚梅花嗅”,若非打不過她會連累無辜喪命,林阡真不想開局沒多久就用這麼高的刀招打吟兒——卻也刀刀都打不過她,無奈隻能被迫越攀越高,“寂寥天地暮,心與廣川閒”“我心素已閒,清川澹如此”……到飲恨刀十八層後,他發現吟兒可真不得了,連白玉京覺棘手的都能拆解乾淨?是啊吟兒內力也今非昔比。
她從見到他開始就在以“大幻之劍”以上劍境熱身,翻手“至神者寂然而無不應”覆手“一劍一太極”,沒過多久,一邊對他的刀勢咬緊不放,一邊自然躍升到“閒與仙人掃落花”,那一劍的內涵,正是曹王“鬆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嶽離“微雲淡河漢,疏雨滴梧桐”、戰狼“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鐘”三合一。饒是封寒遠遠餘光掃及,乍見這些曹王府鬼雄們蒞臨劍道大會,都忍不住血氣衝頂持槍把對麵軒轅九燁往死裡劈。
“主母這一劍,比環慶歸雲鎮初悟時,不知又精進了多少倍。”穆子滕給李君前裹新傷時,憶起當時的吟兒還在惜音第九劍境,如今劍法暗契“無為順生自然,有為逆運變化”之道,愈發高深,難以探索;
林阡卻在吟兒在北冥老祖的秘笈所作筆記上見過,那是天衍門所述“河圖洛書·六十四卦”,心念一動,難怪吟兒比沙峰時期又有提升、原來這幾天被北冥老祖秘密培訓過?
雖然吟兒每招每式都對林阡下死手,卻隻有他自己刀在第十七層時才會被她刺中他。因為他其它任何層階都遁入空門明心見性,隻有十七層的凡塵之苦全是為她才受——“一枕江風夢不圓”、“如今憔悴賦招魂”、“醉裡不知誰是我”……似乎也隻能在這個時空,他可以肆無忌憚將她擁有,哪怕她受了他們的蠱惑在暴打他……
不過禍兮福之所倚,乍見林阡流血、刀境全是情殤,吟兒明顯有所猶疑,四輪操作六個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