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州之戰雖然慘敗,成吉思汗仍存希望,盟軍也如他所願遭遇內變、原地休整、錯過了對蒙古軍的最佳追殲機會。
一路西竄,一路喪亂,沿線夏民大多居住分散,難以像玉門那般被完顏綱集體遷入瓜州,蒙古軍對他們的種種惡行,宣告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
二月廿六晚,瓜州守軍被林陌水滴石穿。兩軍衝鋒陷陣之際,突然有個名叫赤盞合喜的裨將對本該追隨的彭義斌倒戈相向。所幸完顏綱和郝定撲救及時,否則瓜州城立時被拆除一道屏障。
不起眼小角色一個小動作,給盟軍帶來的是有驚無險,和彭義斌獨獨一個人的離場;隨即就有移剌蒲阿加入一線、接替負傷的彭義斌上陣殺敵……表麵看,就算疊加在絕地武士的下獄事件上,赤盞合喜被撬的事都不可能對駐守主城的完顏綱等人有所影響。
暗地裡,卻拉開了更多履曆相近的金將對林陌歸心似箭的序幕……正如彭義斌後知後覺形容:那“水滴石穿”之後,偏偏是“撲朔迷離”——
翌日淩晨,赤盞合喜牽線搭橋,術虎高琪暗遞降書:“願與駙馬裡應外合”。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林陌這幾日主要在勸降的對象是完顏綱,
看中的是完顏綱一向私德有虧、且在鎮戎州就上過蒙古賊船、以及從隴右七戰開始遇到林陌像魚遇到水……
誰想,完顏綱內心一直在反複拉扯,反倒是術虎高琪先動了心?教林陌自覺有誤中副車的可笑。
也罷,這術虎高琪的人品也一言難儘……大約是隴右七戰後他與林陌形成了推心置腹的關係,還曾跟著林陌一起在短刀穀外林楚江的墳前跪拜——從那一跪起,就預示著金宋共融了吧……
可我林陌今時今日,卻在拚命拆裂我所提出的“金宋共融”?物是人非,我要去策反的擁躉還非得是“私德有虧”、“人品一言難儘”?!林陌冷笑著,忽然看開了,你以為所有人都是林阡,振衣千仞涅而不緇?!
對麵的所有人都有曹王或曹王府情結,但術虎高琪有一點例外——他對被林阡親手殺死的楚風流由衷敬愛、念念不忘,或許也是這一點,注定了他願意對林陌開城門。
瓜州城古來就軍事設施森嚴,內城外構建了四個甕城,外城四周還配置若乾用以加固城郭的馬麵。城垣高達三十尺,全為黃土夯築,固若金湯。所以為什麼林阡明明沒追來、蒙古軍還頓兵這麼久?他們的攻具大部分丟在了黑水,想要攻打的城市牢不可破……
然而萬敵不侵的防守哪能容得下內部一絲裂痕!甫一聽聞林陌判斷降書是真,拖雷便激動不已,想立刻攻入城中。
但林陌攔住拖雷,說,一絲還不夠:“行動時,我們不光要確保術虎高琪開城,還得教郝定、移剌蒲阿與完顏綱分割。”術虎高琪畢竟隻是副車,完顏綱才是主帥,郝定和移剌蒲阿是完顏綱掎角之勢!
“從王子莊到玉門再到瓜州,林阡之所以安排這些新人,一是他麾下盟軍大多殘損、不得不做出此等部署,二是金宋共融大亂大治、務必放手考驗和曆練,三是他對這種相互策應的安排無比自負。”軒轅九燁理解地說。
事實也基本如此,絕地武士大鬨蒙營、彭義斌遇刺、柴婧姿逃跑……一係列事件發生時林阡都在送和尚的路上,儘管每收到一個消息眉頭都會皺緊幾分,但沿途也隻是作出“調配移剌蒲阿”的指令、沒有再進行更多調整,為何?不是不怕術虎高琪會變節,隻是林阡自信瓜州防線隻要有完顏綱-蒲阿-郝定這樣一副穩固的鐵三角,何必擔心?從某種意義上說,林阡是對三大主帥絕對互信的。
因為了解林阡,故軒轅九燁支持林陌的觀點:三大主帥的配合比瓜州本身的城防更強,林阡相信就算瓜州被奪也能靠他們臨陣再搶。隻有事先就將他們拆分,方能保證術虎高琪的獻城行動萬無一失。
那要如何拆?林陌說:若不能從忠誠,那就隻能從能力。
“拖雷,昨夜彭義斌受傷,郝定、完顏綱是多久、分彆率多少人、以何種陣型前來撲救?”林陌笑問。
拖雷立馬領會,眼中全是佩服:“姐夫,是從這裡看出了他們的行動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