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林陌,失去這長久並肩的戰友,軒轅九燁倍感孤寂,更覺壓力排山倒海。
自從三危山戰前遭到木華黎猜忌,軒轅九燁兀自變得循規蹈矩,期間經曆了成吉思汗安撫、木華黎拖雷被俘諸事,方才因為木華黎的收斂而與之擱置私怨、一致對外。說來也奇,隻要兩大軍師合作,蒙古軍就沒有打不贏的仗。然而,裂痕既已存在,如何可能消弭?軒轅九燁本也不是善茬,一遇契機,那裂痕重新裂變,事態的發展彆說出乎木華黎的預料,甚至都不受始作俑者窩闊台的控製——
作為此戰難得一個與林匪正麵交鋒還逃回成吉思汗身邊的高手,木華黎在成吉思汗總結經驗教訓時當眾冠以功臣之名:“鳴沙山第二戰,我軍因鳥雀陷,因鷹隼出。”
憋屈已久,木華黎難免揚眉吐氣,與幾個謀士規劃下一戰時,言辭對失敗的林陌流露不敬。軒轅九燁本就為失去林陌而失落,聞言不忿,冷笑一聲:“大汗一針見血,我軍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一語戳破木華黎為何居功自傲,其實他是心虛——正是他在軒轅九燁提醒成吉思汗謹防中計的緊要關頭,信心滿滿說了句“鳥集者,虛也”才會中計被林匪火攻!“因鷹隼出”是他,可“因鳥雀陷”也是他,所以大汗的讚譽不過是安慰重傷歸來的他?!
木華黎沒想到低眉順目了這麼久的軒轅九燁何以竟當著這麼多謀士的麵教他下不來台,怒火中燒,口不擇言:“軒轅九燁,此時強行掀起對立,意欲何為?難不成你主林陌不是失蹤,是故意投敵?!”
軒轅九燁原是泄憤,誰知被上綱上線,累積之怒剛巧燒到火候,忍不住與木華黎撕破臉:“終於說出來了?一直以來你都在敲山震虎,借排擠我來逼退林陌,如你所願,他一頭撞進你羅織的罪名!”
換往常,成吉思汗聞訊必以“合則兩利,鬥則兩傷”調停,絕不能任由本就艱難的蒙古軍敗在兩個軍師的“相輕”,然而可巧不巧,成吉思汗聽說這場爭鬥時,曼陀羅正哭責拖雷引林阡殺林陌而見死不救。霎時,過往的一切像一個大浪猛撲過來教成吉思汗腦子一蒙:
原來不是木華黎和軒轅九燁這兩個軍師在爭功,而是他二人背後的拖雷和林陌在爭權?!自己最寵愛的幼子,表麵天真無邪、和林陌稱兄道弟,實際竟寧可借敵人的手鏟除這個暫時應該倚若長城的“異己”?
權鬥隻要明得太早,誰贏誰輸就都不是贏家。成吉思汗因多心而誤解木華黎,因林陌的退出而疏遠拖雷,竟意外促成了窩闊台昔日“一箭多凋”的大幅進展!當局者迷,成吉思汗也未立刻看清窩闊台才是幕後黑手。
在這個蕭條、冷清、迷惘、煩亂的黃昏,成吉思汗身邊隻剩木華黎、軒轅九燁等寥寥親信,有心裡話難道要找莫非那些外人道?可現在自己人分為兩派還都因私廢公,他滿腔憂慮都不知找誰傾訴!直到霧霾散儘,正好見到那個顧全大局的、儘心儘力為他排憂解難的窩闊台站在路的彼端,教他眼前一亮也豁然開朗……
成吉思汗與窩闊台同行,對窩闊台吐露,其實到這一刻他還沒放棄,其實鳴沙山第二戰尚未完全結束,其實他內心大部分還是波瀾不驚的,唯獨怕他的間諜凶多吉少——“吾愧對長生天。”上次是對轉魄演戲,這次是真心話,他清楚徐轅此番用的是反間計,但他懷疑此番跟宣化之戰不同,徐轅並不是模湖劃定、而是精準鎖定了“長生天”何許人也。
何許人也?當然不是眾所周知的柴婧姿了。
“我本來還半信半疑,直到木華黎人前嘲諷我‘就你還想當刀王’。”塵埃落定,邪後掀起帳簾,“因為這句‘當刀王’,是主公‘一蹶不振’時天驕對我說的話,也是隻有長生天才會注意的細節。而當時,柴婧姿已被天驕‘斬首’了。這就說明長生天九成可能沒死,柴婧姿不是長生天。”
“我就說吧,你們若殺我會後悔的!”那女子得理不饒人——葉文暄的易容術以假亂真,少有人知道,此地藏著並沒有死的柴婧姿。
而柴婧姿,不過是長生天事先選定的替罪羔羊。
可惜天驕肅清之時已將她奸計識破,所以才假意迎合她“殺害”柴婧姿,爾後才施行爾虞我詐的整場“反間加火攻”——
反間計,當然要先騙過敵方的間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