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暄一笑應對:“文暄沒有蘇將軍那樣的鴻鵠之誌,隻想問蘇將軍一句,可聽說清泉願與濁流合汙?”
蘇降雪大笑諷刺:“是麼?那你最好是祈禱著他的盟軍,不要像他父親的勢力一樣,輝煌不到一年就夭折。”笑聲裡,透現出長久以來隻手遮天的猖狂,而內涵毒辣如此,竟教近處聽見的人都心中一顫。
“殺出去!”蘇降雪一聲令下,蘇慕離鳴鏑出手,不刻蘇軍亦由四麵八方儘數湧來。論實力,該與盟軍不相上下。歎這蘇降雪果然驍勇,即便是暗中潛入敵人的地盤、並遭到反擊暫時落得下風,竟還那樣的威風凜凜毫無弱勢,他調兵遣將之時,身邊人明顯皆聽調遣,忠心不二。
阡心念一動,想起海將軍曾經對他說過,蘇降雪和他林阡有一點很像,對敵人決不手軟,對自己人卻平易親和。這般看來,果真如此……
也許,隻有這樣的實力再加上野心,才可能成就一番霸業位高權重,並接二連三鏟除異己吧……如果他的心血沒有傾注於權謀心機,此刻短刀穀,哪裡會有那麼多的朋黨派係?!
歎,戰禍,終於蔓延到了這裡。
“盟主,傷得嚴重嗎?”戰局之側,忽然聽見這樣一個熟悉的聲音,阡這才發現,海將軍竟也隨吟兒一起來了。難道也是不想離開他的身邊?阡蹙眉,這兩個,當真是在他計策之外。
察看了吟兒手心那道傷口,確定無礙後心才稍稍一緩:吟兒總是這樣,不顧一切地往凶險裡闖,海逐浪未嘗不是一樣,說他粗中有細的個性真是一點不錯,細心的時候遠不如粗心時多。歎了口氣,心中總是無奈,轉頭看向海逐浪,海將軍麵色裡略帶尷尬,也理虧地不敢接觸阡的眼光,怕因為違抗軍令被阡處罰,良久,見阡未曾責罰他,頭垂得更低,咳了幾聲等待阡發話。
“海將軍?”
“啊?”海逐浪抬起頭來。
“可有帶金創藥?”
海逐浪大喜,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沒摸出來,幸而冷飄零也在當場,遞了金創藥過來。海逐浪一顆心大起大落。
“以後帶麾下赴戰,武將、謀士、軍醫要一應俱全,不要總選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阡諷刺著吟兒和海將軍,怒氣早已煙消雲散。
“哦……”吟兒和海將軍異口同聲,卻一樣厚臉皮地把這句諷刺自我過濾。
“盟主的刀傷還好麼?應該沒有毒吧?”海將軍問。
“蘇慕離的刀被我們動過,沒有毒。”阡回看戰局,應是勢均力敵的,歎了口氣,“猛虎難縛。”
隻是這一句“猛虎難縛”,吟兒已聽出誰強誰弱。此刻,蘇降雪在短刀穀再怎樣覆雨翻雲,在阡眼中,不過是要鏟除的又一個勁敵而已。
阡回味適才蘇降雪和蘇慕離前後夾擊,還有那幾位高手合陣圍攻,皆比先前與金人作戰時棘手吃力,深知,與這位敵人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不多時,蘇降雪不肯戀戰而率眾撤離,見葉文暄不曾追擊收戰而歸,阡當即上前相迎:“辛苦葉兄了。”
“這次之後,相信他不會再寄望於暗算。”葉文暄輕聲道。
“為何師兄不趁此機會和他大戰一場,也許還能在這裡就殺了他。”吟兒立即走到阡的身邊去。
“小師妹?你怎麼來了?”喜怒不形於色的葉文暄,此刻麵上分明泛著驚懼。葉文暄看向阡,欲言又止:“那麼……”
“她和海將軍到了這裡,還有楊致誠和向清風兩位將軍殿後。”阡微笑著回應了文暄,再轉頭告訴吟兒,“吟兒,現在還殺不得蘇降雪,他的勢力儘數在短刀穀裡,遠比你我所知複雜。他能到今天這個地位,實力不容小覷,關係也盤根錯節。”
“那……他不是說入了你的局麼?你今天布局,不就是為了殺他?”吟兒一怔。
“這一次我引敵人出現,隻是為了把盟軍裡的奸細清理出去,以警告蘇降雪,勿再暗算,暗算無用。卻真是沒有想過,蘇降雪會親自出馬。”阡一笑。
葉文暄歎:“他若不是到了極限,不會鋌而走險做到這一步。可見他與你儘管先前隻聞名不見麵,卻將你當成了他的最大威脅,全力以赴來對付你……”
阡點頭:“風險與把握總是並行。想來他不是有十足把握,也不可能親自出馬。”
“哼,為了權力,他什麼事做不出來,隻要能夠殺了林兄弟,他才不會吝嗇自己的刀。你們瞧著,他這次不成功,以後還有更多東西要搬出來!”海將軍義憤填膺,“幸虧你們都比我命好,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真麵目,否則還不知怎麼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吟兒點頭領悟,驕傲地想:勝南是誰啊,怎麼可能會被彆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吟兒。”阡卻收斂了微笑,肅然對她講:“以後不要再說一句,類似於我最重要的話,不準再為了我置自己的性命不顧。像今天這麼凶險的情景,我以後決不想再見。”
“可是,我對寧孝容講過,我們這裡每個人都是可以為你去死的,你不會以為那是玩笑吧?”吟兒回過神來,論據充分無人可駁,“海將軍,是玩笑麼?師兄,不是玩笑吧?”
海將軍、葉文暄與阡皆是一怔,海將軍鄭重搖頭,葉文暄淺笑默認。
“我知道勝南把我留下殿後的目的,但求勝南不要刻意躲開我。就算飲恨刀的詛咒是真,也沒有什麼可怕。”吟兒微笑請求,卻是一句真心話,“一生平安但要與林阡疏遠,永不及滿布傷血卻能夠在林阡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