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千重神威,隻可能來自一人——撫今鞭越風……怎會是他?但除了他,還會有誰,氣勢如此淩厲,連祁連山這樣的軍容都形同虛設!
“洪山主,久違了。”果不其然,出得林間的,正是那頎長身影,清冷麵容,和“一鞭動,滿蹊風”的撫今鞭,再熟悉不過。越風的出現,不得不教文暄驚疑:怎會是他?怎的如此湊巧?
越風闊步而來,氣勢懾人,在他身前帶路的兩個,是祁連九客中的成、黃二客,一路蹣跚麵帶恐慌,明顯是被他擊潰後俘虜的,越風身後隨行的,卻還有另一個藍衣少女,她的出現,令阡恍然大悟:葉闌珊葉神醫……這麼說,越風這些日子,是和她在一起同行……
“洪山主,當你祁連九客幾路軍隊正橫掃黑曖昧道會之時,可有想過,這兩個女子借著你的名義招搖撞騙,為非作歹,在周邊害人不淺?”葉闌珊邊走邊替越風發問。越風漸行漸近,顯然看見了阡,麵色微微一變,縱有萬種誤解,出於禮數,還是與阡點頭示意。
“一個假意接受我的條件,想要對我動之以理,一個硬闖我的地盤,俘虜我的手下還挑撥離間,林阡,越風,你二人串通一氣軟硬兼施,騙得了誰都騙不了我洪瀚抒!尤其是你越風,難道上次給你的教訓還不夠,還想再打一次!”瀚抒正在氣頭上,不顧宇文白阻攔,雙鉤直接出手,立即就要和越風掐架!
越風始料不及,匆忙出鞭繞那雙鉤,火從鉤猝然更變招式,起伏轉折得爐火純青,輕挑後驟然急壓,鋒利到銳不可當,而越風處變不驚,先擋後摔,雖傷愈不久,卻能力貫鞭身,一瞬交鋒就已白熱,葉闌珊止不住擔心,急忙靠近澄清:“洪山主你誤會了!沉夕哥他並未與林少俠串通,我和沉夕哥今天到這裡來,實在是因為無法容忍這兩個女子在山下的胡作非為,要代青城、岷山幾大劍派,向洪山主問一個公道!洪山主且先聽我們的解釋,當務之急,是懲治部下的不正之風……”
“我為何要信你幾個外人的片麵之詞!?”瀚抒當即喝斷,托鉤強打越風,勢猛如火,越風立刻橫截,持鞭直卷雙鉤,力勁驚風。戰局之側,心思細膩的宇文白聽出漏洞來,不免要問闌珊:“這位姑娘,既然說越副幫主是要替青城派、岷山派求公道,那為何他不和盟王林阡一起前來,反而要自己單獨行事?”這一問,卻令越風和阡都是臉色一變。葉文暄暗歎不妙:難道說,越風的不告而彆,竟真和小師妹是林念昔這個真相有關?真若如此,越風與林阡之間,就有一個心結解不開了……
“因為……幾大劍派或死或傷,恰巧被我和沉夕哥遇到而已,消息應當還尚未流傳到聯盟知曉……”闌珊說的雖是實情,卻不能解釋為何越風單獨行事,這樣一來洪瀚抒疑慮分毫不減。當是時越風金鞭突襲,利尖即將與洪瀚抒鉤身相擦,洪瀚抒雙鉤迅即一移,避開撫今鞭鋒芒,鋒利鉤尖,取準了鞭之節點,凶狠地攔他風力,旁觀之人,看撫今鞭鞭尖銳利,各節協調,見火從鉤鉤端高聳,通體是刃,本是異曲同工之妙,卻又龍爭虎鬥水火不容,禁不住既稱奇、又歎息。
敵意沸騰如斯,局麵空前險惡——脾氣暴躁的瀚抒越戰越凶,把對阡的怨氣,和本來就對越風的怒氣全然撒在了這一戰裡,從開始到現在攻勢沒有半刻消停,似是不擊敗越風就絕不罷休,眼神中殺氣到達了極致!而哪一戰有瀚抒參與,本就注定了哪一戰不會輕易了結,更何況一貫不甚好戰的越風,今天竟一反常態,甘心淪陷在火從鉤莫名其妙的戰亂裡,鞭起鞭收,未有半分留情,而根本就是應敵時的全力以赴!
又有誰知,其實越洪二人這一次拚命爭鋒,並不是為吟兒吃醋,而都是戰給阡看啊……
“林阡,你今天一定要做一個選擇,小吟是給我還是給他!”戰到僵局,紅衣男子怒不可遏氣急敗壞,白衣男人卻隨之一愕麵色痛苦,陡然發狠竟將對手雙鉤強行卷去幾丈之外,轉過頭來迫不及待對阡問出這樣一句:“林阡……難道你,可以隨意決定吟兒的去留?”這麼多天,得到越風的第一句話,卻令阡明白——越風他最關心的,還是吟兒有沒有所托非人,還是吟兒她開不開心,僅此而已……
而此時的一幕真教人大驚失色!雙鉤脫手已然敗陣的洪瀚抒,技不如人竟還不依不饒,沒武器不要緊,對手已停戰也沒關係,洪瀚抒就這麼發瘋一般地、猛地就往正期待林阡答複的越風撞了過去!
越風根本毫無防備,撫今鞭還不及抵擋,就被他大力撲倒在地,眾人尚未緩神,瀚抒自己先跳起來雙腳直蹬越風,頭暈目眩的越風尚未來得及運力,瀚抒腳就已踹了過來把撫今鞭踢開老遠,若非越風身手敏捷,兩隻手臂都作廢定了!
一乾人等,誰都沒見過這等架勢,全然目瞪口呆一時不知該如何插手阻攔,眼睜睜望著越風起身中途,竟再度被瀚抒整個身軀強行壓倒……洪瀚抒一占優勢,便迫不及待給以顏色,一拳正中越風麵門,越風好容易左手握牢其臂,瀚抒就換了一手劈來……
拳打腳踢竟還左右開弓,局麵一發而不可收。阡又驚又怒,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擒住瀚抒的手強行將他拉開,站在越風身前保護,厲聲喝斥瀚抒:“夠了彆再胡鬨了瀚抒!吟兒不會給你也不會給他,吟兒是我的!”
出乎意料的是,洪瀚抒非但不驚,反而是一種“不出所料”的表情,一瞬眉頭氣得像反了過來,剛剛被阡製止的一拳,還未鬆開就借力憤怒往阡打過去,比適才他揍越風還要令眾人始料不及,這回瀚抒明顯臉色更加鐵青行為更加拚命,一拳直往阡的心口揮,邊打邊怒吼:“林阡,我從沒見過,像你這般厚臉皮的人!”
阡側身一讓,反手扣他脈門,雖然將他製止,也感受得到那拳中敵意不小,強度之激烈,竟令阡都有所感覺,但為了吟兒,就可以對瀚抒絕情,也對越風狠心,天意今天他二人都在場,那就對他們一起終結好了!也就是那一瞬,保護吟兒的決心比越風更堅固,zhan有吟兒的感情比瀚抒更熱烈!儘管阡還沒有說一句話,但文暄明顯看出,阡的氣勢在這裡,早就使原先的交戰雙方同時落到下風。
“林阡,你這厚臉皮,你這個霸王,你竟然強行霸占了小吟這麼多年,好虛偽,虛偽透了!難怪你隨時隨地都和她一起,原來是你自己想要她!”洪瀚抒慍怒著開始無理謾罵,“你這厚臉皮,你給我離開她,聽見沒有!”
“洪山主……你……到底誰厚臉皮?”葉文暄哭笑不得,上前要替阡說話,此情此境,洪瀚抒應當還不知道吟兒就是念昔,但是越風顯然明白得很,從始至終,麵上都是割舍之後的痛楚。越風雖然沒有說一句,但阡最負疚的人,卻非他莫屬。
“林阡,你要曉得,愛是有先來後到的。我洪瀚抒,才是她鳳簫吟的第一個男人,我沒有說讓給你,你就沒權力愛得起!”洪瀚抒威風凜凜,理直氣壯,“你識相點,就給我老老實實退出去!”
阡厲聲回應:“洪瀚抒,若論真愛,我絕對比你愛得早,先前我有重重阻礙,總是說服自己不去接受,到今時今日,還有什麼要逃避!吟兒是我林阡的女人,任何人等,都不必希冀我能答應盟主許婚於他,也更不必企圖用攻城略地來威脅我放棄她!”
“你……你……你……”洪瀚抒怒氣衝衝,“林阡你有什麼資格!”
當洪瀚抒聽得怒火中燒,越風卻心如死灰,茫然地看著阡:林阡你有什麼資格?你有太多的資格,你是林勝南的時候,吟兒就已經愛著你跟著你了,那是吟兒自己的選擇。可是,正如軒轅九燁所說,你早知道吟兒是你的妻子了,為何這麼遲才肯承認,為何你在蒼梧山上,可以和吟兒一起矢口否認,吟兒是因為愛你才否決,騙所有人說你不是他的未婚丈夫,可是你,卻為何不敢在當時就承認,害得吟兒,白白受苦這麼多年……
一心要探究瀚抒為何涼薄、一心要助吟兒讓瀚抒回頭的阡,獨獨沒有發現,越風的心,竟因為這樣的誤會而在此刻疏遠。
隻因為,瀚抒感情太明顯,而越風流露得太淺,竟在當時,誰都不曾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