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竟真有如斯輕巧的劍法,在一旁看時,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似乎連一張紙的力量都及不上,卻,可怕地走到哪裡,就改變哪裡的光線,不錯,視覺裡,劍經過的地方,似乎有什麼正在剝落,如果感覺沒錯,那就是色彩——由吞吐光色來宣告殺傷!
眼前顏色一直在變,而,祝孟嘗的神色也在改變:這女匪,恐怕是青城派高手,怎麼事先沒有聽過……
先不管這許多了,祝孟嘗一邊護著賀蘭山,一邊行刀收放自如。好歹在短刀穀的將軍譜上,祝孟嘗排不到前十也有前二十,刀法那可是赫赫有名的高強,十招開外保護著一個小女孩的情況下,一直保持上風。那女匪久攻不下,麵上全然震驚之色:“難怪口出狂言,原來還有兩下子?!”
“那是自然,隨隨便便敗給青城派一個無名女弟子,他日我若是見到了程淩霄,臉往哪裡擱去!?”祝孟嘗雖是粗人,走江湖好歹有些經驗,立刻冒充青城掌門程淩霄的故交。
“青城派?!”那女匪一愕,行劍之餘哈哈大笑,說不清怎樣的開朗豪放,“弟兄們,他說咱們是青城派的!”
策馬圍觀祝孟嘗的眾弟兄們,紛紛跟著笑起來。
“既是青城派了,還不趕緊將青城派的武功展示給此人看看?!”女匪深知祝孟嘗武功高她一籌,因此立刻下令,圍攻祝孟嘗!
祝孟嘗當即心中一顫,對付她一個尚還輕易,對付如她這樣的七八個,就算過得去,哪裡來得及!?
無暇再想,群匪可謂令行禁止,那女子話音剛落,八件武器全然圍上,攻勢密集水泄不通!當時,闖入祝孟嘗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先把賀蘭山推出戰局,但是,這般圍堵,恐怕不可能了……
周邊所有群眾,起初懾於黑曖昧道會之威退在道旁氣都不敢出一聲,而今一看惡人們亮出兵器,唯恐被欺,更是逃得無影無蹤,祝賀二人,麵前身後儘數盜賊,此情此景,難逃一場惡戰!
眾匪一個都沒有離開馬背,所有兵械,全是居高臨下,要招架如此打壓,祝孟嘗體型完全不占優勢。對方每次合力攻擊,都雜亂無章難以預測,卻合作順暢極儘威脅,劍法並非女匪劍中輕靈,相反是凶猛無比。陣陣疾風當頭竄過,提醒了祝孟嘗,這特點,正是青城派“龍虎劍法”!
眼前八人八馬,位置從不固定,走馬互換時略見陣法雛形,雖是圍攻時無意間形成的,卻令祝孟嘗心驚:真不該小瞧了黑曖昧道會,雖說是烏合之眾,怕其實魚龍混雜!八劍之中,爐火純青者半數以上。
隨著對方合力攻襲一次比一次緊湊猛烈,祝孟嘗也是越戰越勇,大刀在手,格擋時赫然紫氣,使敵不能侵,揮舞時沛然罡風,使敵不能近!
守能震擋,攻可排蕩,非祝孟嘗大刀不可有!
然則久而久之,饒是祝孟嘗,體力也被耗費了不少,女匪還在一邊觀戰,看這架勢,似乎還想休息夠了再上?自己性命事小,可不能把無辜的賀蘭山陷進來……
“蘭山,你聽好了啊,待會兒我給你奪匹馬……殺開一條血路,你……衝出去……”祝孟嘗吃力招架的同時,認真對蘭山講,“告訴海將軍他們,這裡發生了事情……你記得如何跟他們聯絡?”
“記得……可是,祝叔叔呢,可支撐得住?”蘭山看他筋疲力儘,克製不住緊張,聲音發顫。
“記得就好,剛剛給你追賊,我把酒落下了,你回去的時候,替我把酒也帶回去。解決了他們,我回去還要喝。”祝孟嘗臨難之時,還垂涎三尺狀,忽然壓低了聲音,“蘭山,千萬,不要回頭看……”
話音剛落,祝孟嘗麵色就一變,大喝一聲棄下周邊七劍而不顧,大刀直衝正前方最弱一個,明明便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之舉!群匪始料不及,眼睜睜看他這一刀直愣愣地隻對準了一個人橫劈,一時不知是救還是繼續殺,緩得一緩,坐不穩的那人已然被祝將軍這一刀給硬生生震落了下去!
祝孟嘗毫不停留,借力將賀蘭山往那人馬上一送,邊朝馬屁股踹了一腳邊迅即轉身應敵,連貫得不像他這虎背熊腰能做出來的……然而,賀蘭山剛剛坐穩,便聽身後一聲悶哼,與此同時,臉頰一濕,似是有一劍尖的血,飛速且不均勻地潑灑了過來……
是不是有哪一劍,趁著祝孟嘗護送她撤離,而猛然砍上了他的身體……
賀蘭山再不敢看,身後那血肉橫飛的惡戰景象,不敢想,在她離開之後,這裡,會怎樣的一場鮮血澆淋……怎會這樣,隻是遇劫而已,怎會給祝叔叔引來一場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