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想勸我降你!?”郭昶冷笑,卻還未及憤怒,已然被吟兒駁斥:“這是融合,不是投降!宋人與宋人之間,哪裡有所謂投降?”吟兒放輕語氣,“黔西魔門投降之後,依舊由魔人統治,儘管有些魔人可能會覺得生活變苦了,不能肆意妄為了,可是他們也都已經認同,最起先錯的是他們,是他們先剝奪了彆人的權力。他們開始正視和周邊百姓的關係,不再一味欺壓,而是相安無事!如今來到川東,我相信黑曖昧道會會比魔人做得更好,因為大多數的魔人不通世情不懂人性,對盟軍隻能臣服不算真正融合,而黑曖昧道會,卻和盟軍出身一致,目的一致,甚至,立場信念都一致,本就是同一路人!”
郭昶突然麵露猶疑之色,顯然被吟兒這一句說動。
可是,郭昶為何這一刻會有遲疑?
吟兒不禁有些蹊蹺:我與範遇勸說了這麼多句,軟硬兼施已經消除了他們對盟軍的仇恨,也應當打動了他們前來投靠,怎麼看都應該是一條通暢的路,無論如何都會比金人的條件更有利於他們……
為何他到現在還有遲疑?難道有什麼地方,她忽略了?
通過這麼近這麼久的接觸,吟兒摸透了郭昶的個性,普通的威逼利誘根本不可能打得動他。那麼金人又是憑什麼拴住了他?
“郭昶,相信你也一樣認可,正邪、黑白、敵我都沒有絕對,隻有一種絕對,就是金宋之分。”吟兒強調著,“既要抗金,那便該放下私仇,不是麼?歸屬盟軍,也算是給我與林阡一次機會。”
“二弟!”鄭奕噙淚,“你問問我,問問思雨,也知道這個選擇對不對!”
“這……”郭昶低頭往下看,略帶猶疑。陳旭微微點頭,顏猛淚流滿麵:“二哥……”
“好!那便……給你們一次機會……”郭昶正色點頭,不忘語帶尊嚴。
天色暗紅,江湖在搖曳的樹影中洶湧。吟兒站在岩壁多時,不禁也有些累了,此刻看郭昶點頭,輕聲提議:“郭當家,那就將繁弱劍取出來,先下去再說。”郭昶應言點頭,放鬆了戒備運力拔劍。
一聲微鳴,逃不過吟兒的耳朵,就在背後不遠傳來,驀地漾起一絲不祥,心頭像忽的插進了一根刺……
輕風起,石穴動,吟兒暗叫不好正待拔劍,晦明交替的驟變過程裡,一道藍色的弧光倏地從她後方竄出來,來不及看清楚兵器屬性,吟兒首先就站不穩被其猛勢擊落,沒有擋得了這偷襲。而她身後不肯棄繁弱劍而去的郭昶,分明有本事閃躲,卻為了護劍,彆說讓步,就是手都沒鬆半刻,因此被那突如其來的武器硬生生釘在原地!
是刀。
這一刀又突然又毒辣,對準了適才鬥劍的兩個高手,風力將沒有站穩的盟主掀翻了打落下去,其勢不減正麵過去穿透了郭昶肩背!
郭昶自己還沒有想明白,鮮血已經汩汩直湧,這一刀力量震得他血脈逆轉,整個左肩都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傷口觸目驚心令人不寒而栗,顏猛臉色慘白趕緊要上前救郭昶,那不速之客半空之中又出一刀,風力無窮直灌顏猛,摔落在地還未及起身的吟兒見勢大驚,看顏猛已然對著刀光衝上來找死,趕緊一腳將他踢在刀光之外,縱然隻是刀光而已,吟兒的鞋也被刀氣鎮破!
好險的一刀,如果不是因為盟主本來就站得不甚穩,恐怕現在也會如郭昶一樣,被刺穿了,因為那一刀,本是對準了盟主的!範遇冷汗淋漓,背心都涼了。
是啊好險……而且這一刀的力量,好熟悉,仿佛從前也領教過……
吟兒抬起頭來,方知自己剛剛忽略的那一點是什麼……
剛剛所有的勸降,她都是在強調著金宋之分,可是郭昶還有遲疑。
那是當然了,當這個幕後推手,根本不是金人,而也是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