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便在短刀穀,好好候著你們!”蘇慕離麵色裡的決絕,令吟兒遠遠見了,忽然有些惻隱,不知為何,竟有些惻隱。
?
直等到他一瘸一拐地離去,吟兒身上的鐵絲或引線也除得差不多了,一個多時辰動都沒有動過的吟兒,感覺自己如同死了一次,不,不讓她蹦跳,簡直比死了還難受。
這時從麾下們的關切慰問中尋出來,笑吟吟地跳到阡的麵前,當此刻他們大家都化險為夷,阡一邊微笑看著他們互相祝賀,一邊卻明顯留意著另一側蘇慕離與柳五津海逐浪的對話。
“咦?小林阡在想什麼?”她看他的表情,竟是種茫然若失,一時覺得他像個孩子。
“……”他轉過臉來,非常不滿意這個稱謂,蹙眉時,就不像孩子了。
“我就知道,為什麼你跟我說,川東之戰結束之後就跟我去尋身世呢,原來是這個意思,川東之戰,本就是川北之戰啊。你啊你,真是狡猾。”吟兒微笑。
“是嗎?”阡歎了口氣,“自己人,真是比敵人更棘手……”
她一愣,阡原來是為此歎息……
是啊,如今的抗金聯盟,已不是那個異軍突起時的聯盟了。那時的聯盟,同仇敵愾,最多存異求同。如今,鼎盛,卻危險至極——阡現在每一個來自短刀穀義軍的麾下,雖然都從屬林家軍並稱他為主公,但,畢竟從林楚江過渡到他林阡出現過一個長達三年之久的斷層,這個斷層就是蘇降雪。不是每個人都經受得起誘惑或考驗堅定不移的。林家軍中,無可避免會有一部分是蘇降雪安插在盟軍中的內奸,尤其是那些加入比較遲跟隨阡征戰的時間尚短的,他們,在歸順和反叛之間目前還動搖不定,非敵非友。
從這一點看,平定內亂,真的如阡所言,比征服外敵更棘手。外敵是互相涇渭分明的,內患卻彼此界限模糊。
危機當然四伏,敵我因此難測,她也覺察得到,自從接手短刀穀這一路義軍之後,阡每一戰的布局都既準又狠,且都一定是隱秘、謹慎、速戰速決的。先前有人曾誤解過他獨斷專行,隻交代決策卻從不透露原因,她後來卻漸漸地懂,為了不受蘇降雪的乾擾,阡不可能把每一場戰事都過早地交待,唯寄望於那些他相信的人、都能完全信任他。這,也便是蘇降雪至今無法利用內奸,盜出抗金聯盟一絲情報的原因吧……
可是,這樣會使阡更寂寞。
“蘇慕離,他似是刻意要跟你比布局。”吟兒轉移話題,試圖改變他的心情。
“可惜最後他還是輸在想要戰勝我的執念裡,甚至連細節都沒有注意到。”阡一笑,“山中風向,往往不定。他算計了人事,卻沒算天時。”
“哦?原來你早就知道現在會變風向?還害我多等了一刻的時間。”吟兒噘起嘴。
“蘇慕離占了地利,你占了人和,我怎麼說也要占個天時。”他笑著說。
“不行,害我多等的這一刻的時間,你一定要還債。”她也狡黠一笑,今天的一切凶險,都消失在這個笑容裡了。
“好,說吧,怎麼還債?”阡笑問。
“欠我一刻的時間,當然要用一刻來還我。”吟兒說的同時抬起腳給他看,“剛剛為了踢開蘇慕離的刀,我鞋被刀氣鎮破了,你瞧,襪子也破了一隻……”
“這樣啊,那好,陪你去集市裡買鞋買襪。”阡顯然明白得很。
吟兒點頭,阡笑著說:“就用一刻的時間,買‘隻’鞋買‘隻’襪子送給你。”
“哎?不是買‘雙’鞋買‘雙’襪子嗎?”吟兒一怔,更正道。
“你隻破了一隻襪子一隻鞋,要一雙做什麼?”阡調侃道。
吟兒怒得臉紅脖子粗:“你這人怎麼這樣……”
正收拾殘局的盟軍,見此情景都紛紛大笑起來。川東大捷的喜悅,亦儘皆詮釋於當前的輕鬆氣氛裡了。[(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