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過幸存者的樣子……慘不忍睹……”祝孟嘗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這麼說,還是‘鬼’更危險些,一出手就斃人命,‘蜮’好歹還有三日的緩和…………”厲風行點頭領悟。
“可是‘蜮’使人斃命雖晚,卻更令人恐慌。因為,等死的過程比死更煎熬。”向清風搖頭說,仿佛深有體會。
“總而言之,各位依舊要謹慎小心,比以往加大警惕,加強防備。”徐轅親臨軍內,忽然覺得有點力不從心,是第一次,力不從心去管束。不錯,眼前陣列,都屬於林阡,而非自己,林阡在時,他當然覺察不出來——突然間他很希望這是林阡對自己的要挾,而不是像傳言那樣,倦怠了去隱居。
“天驕,勝南可曾說過他幾時回來?已經近二十日了,總不能常此以往一直等下去。現在僵持的確我們占優勢,可總有一天局勢會變。”厲風行問,直腸子的他明顯心存疑慮,“究竟是一個月就回來,還是不回來了?像傳言說的那樣,隱居去了?”
“他……會回來的。”徐轅忽然有點忐忑:鳳簫吟和盟軍如果放在一杆秤上,林阡到底選擇誰。有時候愛情,會讓人迷糊了頭腦不是嗎?
儘管他是林阡,他卻是一個會對陳鑄承諾一定要“娶金國公主”的林阡——這個心魔,一時半刻根本離不開徐轅:林阡,我寧可這是你林阡對我的示威和炫耀,寧可你說我徐轅不如你,而不是像傳言那般,你在二十天前就向我認輸了,就退縮了……
是隱居去了嗎?否則,怎麼會這些天來沒有一點音訊,你在刻意躲避著我們是嗎?曾經你引以為傲的“堅持”,為何撤退的那樣狼狽?徐轅霎時心亂如麻。
“天哥,真的相信勝南和鳳姐姐隱居去了麼?”又一夜,天色似乎很不好,下半夜似乎還有驟雨要來,金陵把戰兒哄熟睡了之後走到風行身邊,陪他一起把視線轉移到簾外,黑灰色被塗抹在天際,又濃又不均勻,營帳外靜悄悄的夜晚,驀地被一片落葉劃破。秋葉,不知不覺,已經立秋。
“陵兒,那些流言,我不想相信,更不敢相信……可是,無空穴,不來風……”風行輕輕摟她在懷中,他的不堅定,陡然令她心感恐慌,手足無措。
霎時陵兒一把推開他:“即使一切都安妥了,退隱也是一種背叛!他該明白的,他不是越風,不是文暄,他是林阡!我相信他,他、絕對不會這麼做!”
風行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許久沒有開口說話,更不曾上前去重新抱她。夫妻之間此時隻有幾步的距離,然而這麼近的間隔,中間竟充斥著沉默與隔閡。
良久,陵兒才噙淚開口:“對不起……”
“陵兒。如果他是一個人走的,那這避世隱居顯然不成立,可是他帶走了鳳簫吟……試想除了要隱居之外,他有什麼理由要帶走鳳簫吟?”厲風行歎了口氣,“如果我是林阡,要留一個萬全之策,一定會把鳳簫吟留在這裡照看局麵……要知道,他們倆一向是最好的搭檔,在黔西交戰的時候,也有過盟王不在盟主全權負責的情景……”
陵兒心軟,已經不想再聽。狂風乍起,循著風行的眼看出去,穿梭肆虐的風魔毫無忌憚,她的眼睛忽然辨不出黑夜白晝,不知何處雞鳴犬吠,盆碎瓦裂,紛亂異常的川東山穀似乎在恐慌著什麼……
轟一聲巨響,營帳似乎要坍塌,雷聲就在正上方,而且一點一點地往下延伸,震得大人都頓生恐懼,何況是那個剛剛幾個月大的小戰兒,他一被驚醒,就痛哭不停,陵兒趕緊回身去照看。就在誰都心煩意亂之時,恰好有屬下稟報:“不好啦,不好啦,將軍,夫人!”
風行心一提,陵兒心一緊,那闖進營帳的侍衛上氣不接下氣:“將軍,夫人,鬼蜮打來了!咱們頂不住啊!”
來不及添衣禦寒,甚至無暇再去管戰兒,厲風行夫婦齊齊往亂局的方向去,一路風雨交加,那將士一邊引路,一邊焦急地述說著陣前情況:“鬼蜮二人剛來不久,杜比鄰、牟其薪兩位首領都快撐不住了,所以才來打擾兩位。據說來此之前,金南這幫勢力已經接連經過向清風和祝孟嘗兩處駐地,兩處皆有死傷,損失慘重。向、祝二位將軍都負了傷。”
“看來,這次的挑戰比以往還要猛烈!”厲風行獲悉向清風、祝孟嘗都負傷,不免大驚失色。論武功,向清風祝孟嘗都已經在短刀穀諸將中鳳毛麟角,竟輕易敗給兩個初出道的金人?!
看來敵人的實力,真正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