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呢,姐姐也受害過,姐姐的鞋被他刀氣鎮破了,他去買了還來,結果嫌大了一號。他去換的時候,那賣鞋的已經走了,他從大理徒步追到昆明去,找到那個人,硬要買一雙和姐姐鞋一樣大的。我就說嗎!要買鞋又不止那一家,乾嗎追那麼遠去。你說他笨不笨?”玉泓笑道,“不過爹爹到是因為那雙鞋,對徐轅印象特彆好,要讓他娶姐姐。”
玉澤打斷道:“好了,彆提他了。這許多年來,也許我也就單單愛著那個名字而已,他現在什麼模樣,我是一概不知了。”她不開心,勝南自然也皺起眉來:從那一彆,他二人再未見麵,玉澤姑娘真是癡情……
玉泓趕緊轉移話題:感覺這裡好像是爹的書房,姐。”玉澤點頭:“離娘的臥室不遠,一定要記住方向。”玉泓輕聲道:“爹把這木匣藏匿得如此隱秘,唉,爹不會有什麼紅粉知己,瞞著娘藏著她的東西吧。”
勝南忍俊不禁,玉澤嗔道:“你……你這丫頭。”玉泓道:“姐,我想看一看!”玉澤紅了臉,狡黠一笑:“我也想。”“可見姐姐也怕爹紅杏出牆。”玉澤佯怒:“那我不看了。”“好姐姐,看嘛!看嘛!”
玉澤笑著去摸那鎖,“咦”了一聲,玉泓道:“怎麼啦?”玉澤道:“鎖上有個柳字。”玉泓道:“柳不是娘的姓麼?”“所以證實爹沒有……”玉澤笑著轉過頭去,“林大哥身上可有利器?”勝南將冰凝刀遞過去,玉澤一刀將那鎖砍斷,打開木匣,裡邊隻有簡簡單單一本書,一卷畫和幾封信。玉澤打開那幅畫來,勝南湊過頭去,畫中之人美則美矣,但比玉澤還是略遜了一籌,隻不過麵貌上有幾分形似,應該是關係極近之人,玉泓輕聲念道:“柳府次女柳月,淳熙二年作。”勝南道:“淳熙二年……二十多年前了。”玉泓道:“娘說她有個姐姐,應該就是這個柳月吧?”玉澤詭秘一笑:“先看書還是先看信?”“當然先看書。”
玉澤順著妹妹的意思翻開書,那書已很古舊,以致顏色泛黃,但角還未皺,保存得很整齊乾淨,第一頁上觸目驚心五個大字:江山刀劍緣。勝南心一凜,玉澤察覺到他異樣:“林大哥怎麼了?莫不是嫌冷?”
“不,不,沒什麼?看第二頁吧。”
玉澤道:“好象是個故事,是用大理文寫的。”知勝南不懂大理文,因此翻譯著讀給他。
“關於江山刀劍緣的傳說,沒有人說得清楚,飲恨刀、惜音劍,是宿命還是詛咒,是天的陰謀還是人的因緣,這些都不再重要。在這一代,我無可奈何地參加了江山刀劍緣,因為,我擁有了惜音劍。”
勝南驚道:“原來這是雲藍寫的?你的姨母柳月,難道就是當年武林裡與雲藍並稱兩大才女的那個柳月?”
玉澤道:“是啊,泰安雲藍,洞庭柳月,不僅並稱多年,也是知己好友。”勝南點頭:“原來追溯祖上,你們也是宋人,而且隻怕和飲恨刀還是有淵源的。”玉泓已經迫不及待了:“讀下去,讀下去!”
“為什麼世界上這麼多人,偏偏要遇見不該見的那一個?為什麼飲恨刀惜音劍的主人要在一起?原本我以為,所謂緣分都是無稽之談,可是在那個不知方向的路口,終於才發現自己愛上的真的就是飲恨刀林楚江,他一路背著我往山寨裡走,他的背好寬大好暖和,真的不願意醒過來,因為我,雲藍,將要成為泰安義軍首領耿京的妻子,婚禮前夜,耿京卻遭到叛徒的出賣,身死沙場,我欲哭無淚。多少個漆黑夜晚,我撫摸著惜音劍,不知所措,天下終於大亂。而愛情,沒有開始的時候,還是不要開始的好。我好怕,開始就是結束……有的時候,我對自己完全沒有信任,因為我連一絲安全感都沒有……”玉澤說到此處,突然停頓了片刻,勝南一震:這和玉澤姑娘喜歡黑暗何嘗不是一樣?原來玉澤姑娘是沒有安全感……
玉澤額上全是冷汗:“在最無助的時候,耿京,那個我心底叱吒風雲的英雄,消失在黑暗裡再也不會回來,隻有楚江一個人,他寬大的手掌拉住了我,真的,隻有在他身邊,才最安全最溫暖,隻有那一刻,有他的庇護,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是對的,都可以實現,真的好可笑,相信他比相信自己還多……
“我嫁給了楚江,完成了那個傳說,可是柳月,我該如何是好,在戰爭剛剛勝利的時候,我怎麼可以離開?你讓我撫養這個孩子,我必須拋棄丈夫和女兒,帶著孩子遠走……”
玉泓道:“我怎麼聽得雲裡霧裡?”勝南卻恍然大悟:“原來雲藍離開林楚江,是因為柳月托孤,可是太奇怪了吧,她和林楚江為何不能共同養育這個孩子,弄的要拋夫棄女這麼嚴重?而且雲藍有什麼責任義務一定要答應柳月呢?”玉泓道:“那麼我的表姐現在就在點蒼山,是哪一個呢?不會是鼎鼎大名的林念昔吧。”
玉澤翻開第一封信來,那也是用大理文來寫的,玉澤道:“玉泓,你來讀。”玉泓接過譯道:“爹,原諒女兒的不肖,女兒知道藍至梁的癡情,啊,這個柳月當真是爹的紅粉知己啊!”玉澤一笑:“彆打岔,繼續讀。”
玉泓竊笑:“但是我可以站在所有世人麵前,大膽地說:我柳月,第一眼就愛上了永璉,愛他的癡,愛他的狂,愛他文可比我與爹爹,武可敵雲藍楚江!可是,這樣一個英雄人物,這樣一個豪情衝天的男子,爹爹知道麼,他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他也對他故去的愛人那般刻骨銘心,他的癡情,還有他為了救我中箭後昏迷囈語時的無助,他就像一個小孩,惹人愛憐的小孩,原本我隻是一個安插在他身邊的細作,他發現以後沒有說一句話,他是誰,他是統率金兵,一人以下萬人以上的王爺,隻為了見我,他在爹的麵前那麼憔悴,他臉上,那一刻,竟然一點往日的霸氣和王氣都沒有,所以,女兒就算傾儘萬世生命,也無怨無悔,不顧名節又如何,違背誓言又如何,爹,藍家那門婚事,您幫我退了吧,愛情無所謂身份和國界,爹,請原諒女兒……”
她又拿出第二封信來:“爹,知道你的態度好轉,我的心情也已大好,永璉和我已經生了個女兒,我們給她起了名字,叫完顏暮煙,希望她能明白,金宋之間戰爭帶來的悲涼和荒蕪。我們一家三口很開心很幸福,謝謝爹的關心,爹娘身體還好麼?湘兒竟嫁去了藍家?她竟寧願犧牲自己的幸福麼?”玉澤道:“原來娘是為了挽回家族的麵子才嫁給爹的。”勝南道:“藍夫人好是偉大!”玉泓道:“那爹爹就太可憐了。”
玉澤道:“奇怪了,信上分明說外公原諒了姨母,但是爹曾說過,外公臨死前還發毒誓非把姨母捉回來交代列祖列宗不可,後來還是二舅將姨母和表妹帶了回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總之牽連了不少江湖人士在內,姨母不明不白地死了,完顏永璉也在那日封劍。難道這件事情另有隱情?”勝南歎了口氣:“我也略知這金國劍聖完顏永璉和柳月相愛之事,隻是料不到這其中諸多隱情……”
三人有些困倦了,暫時找不到通道,先靠牆壁睡了,林勝南恍恍惚惚間總是夢見玉澤的臉,醒來又見她坐睡自己身邊,臉上的沉著冷靜又是一番風味,她雙目微閉,呼吸勻暢,睡得有些錯位所以頭發有點雜亂,這一切壓根兒沒影響過她的美貌,勝南心道:江山刀劍緣是什麼?我對藍姑娘是不是動了心?我會不會經曆那個江山刀劍緣?
不知過了多久,玉澤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作了這一“天”第一個笑容,勝南不知怎的,還自然地還以笑容,玉泓也伸了個懶腰,猛地跳起來:“繼續找機關!”三人立即開始尋找。
地窖之外。
柳湘和十絕的屋內機關均已打開兩天,還是未能被地窖下幾人打通,江晗看那地窖空空蕩蕩,哼了一聲:“鬼才相信他們落下去了,我看八成被金人捉去了。”
雲江也是驚疑不定:“當真隻有藍老爺一個人知道所有通道麼?萬一那個藍玉涵就藏在裡麵,我們不是被騙過去了?”
五津歎了口氣,往回走,陸憑趕緊追上:“有疑點麼?”
“疑點大著呢。”五津輕聲道,“藍家這麼多地窖為何竟不相通?如果說大難臨頭的話,一個大地窖足夠了!除非……除非這個藍家,根本不是一戶善家,他們家人之間尚且如此猜忌爭鬥,地窖一定不是來躲難的,而是對付敵人的陷阱!”
五津與陸憑皆走遠,唯餘幾個人年輕人留下當場,陸怡站在地窖旁邊暗自發呆,聞因知她心憂,輕聲勸道:“我看林哥哥應該還活著的,才兩天而已……”
江晗忽然說:“怡兒,你想救他麼?想救他我有辦法,你隨我來!”雲江正想跟過去,雲水輕聲道:“哥,那卑鄙小人能有什麼辦法,彆理會他!”雲江點了點頭,就沒再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