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簫吟看著兩岸青色的山丘,綠葉隨風搖動著,遙遠的地方,好似傳來一陣荒涼的排簫聲,透過樹看過去,樹的裡層還是樹。
水麵初平,靜如鏡鑒,她默默地看著魚兒在水中遊弋,冷風拂過,一陣感慨:“忽然想起李易安的一首詞,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李君前一笑:“現在還沒有日暮,怎麼會想起這首不相乾的詞?”
“這是南渡之前李易安寫的,當年無憂無慮,寫的是遊玩、嬉戲,可是南渡之後,寫的卻是國仇家恨……同是婉約,意境卻差的很遠……”
“我懂你的意思,一切都是受了戰爭的苦,戰爭一禍害,不知要禍害多少年、多少人。”勝南輕聲道,“我去過濟南吊古,李易安的少年生活過得很是安逸快樂,無拘無束,卻被戰爭害得苦了,她在丈夫去世後無依無靠,淪落到賣字畫為生,實在是很可憐……”
“可是她留名了,難得的一個女詞人啊,若沒有這番經曆,就沒有這般成就。”君前道。回頭看吟兒,她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君前一愣,遞上手巾去:“怎麼了?哭什麼?”
吟兒奪過手巾,狠狠地擦了,聲音特彆大,君前聽她連擦個鼻涕都這樣與眾不同驚天動地,豎起大拇指來:“豪放派!豪放派!”
吟兒一笑:“知道你那位瀟湘姑娘是婉約派的!”
君前急得臉又紅到脖子根:“你又胡說什麼?!”
再行一段,鳳簫吟終於因為情緒不穩定而暈船,突然間捂住嘴,似吐非吐的樣子,勝南察言觀色,關切道:“怎麼了?”見她一臉痛苦,也知她暈船厲害,趕緊道:“船夫,停船!”
君前亦問:“怎樣?有事嗎?”吟兒隻是搖搖頭,什麼話都不說,臉色蒼白。
剛到岸邊,吟兒就開始嘔吐,那陣勢真是嚇人得很,勝南一邊捶她背一邊神情緊張地看著她:“好點沒?讓你彆上竄下跳,你就不肯聽,好點麼?”
鳳簫吟擦拭完了,轉身來,人就活過來了,直接瞪了一眼李君前:“二大爺,我以後再也不坐船了,都怪你,一定要走水路!”
李君前啊了一聲,根本意想不到鳳簫吟會把責任歸咎於自己,一時啞口無言,氣道:“那我該怎麼補償你,攙扶你上船?”
“好啊!你自己說的。”
“你!怎麼還有這種人啊!”李君前無話可說了。
勝南嗬嗬笑著:“你不知道,她的一張嘴厲害得很,把對的錯的反過來說都無所謂,反正道歉的都是人家!”
“霸道!你也真不愧是江洋道上的,還沒有開化嗎!”君前不得已,攙扶著她上船去。
上得船去,那船夫指著河麵說:“幾位客官,現在正在同行一支大船隊呢。我們要不要等一等,讓他們先行過去?”
李君前一怔:“才一會的功夫,怎麼就有這麼多船經過?”
“這幾日生意特彆好,經過這裡的客人很多,有經商的,也有身負武藝的,還有一些像來自異域的人……”
李君前心念一動:金人?
金國公主,或許就在其中……
“這黃天蕩離建康並不是很遠啊,幾天之內,竟然到了。看來是咱們那事情還趕得上。”鳳簫吟道。
“的確不遠,黃天蕩還有一處能直通秦淮河。”李君前解釋道。
船夫卻麵露難色:“往那邊去就不會再快了,因為那邊有關卡,過關很困難……”
“什麼關卡?”
“有一幫盜匪,雖然是近期才出現的,卻猖狂的緊,一天到晚守在那裡要攔路錢,也沒什麼官員管那裡,任他們胡作非為,就算官府知道了,也沒用,官匪一家!”船夫道。
“事情發生多久了?”李君前問。
“也就一兩個月吧。”船夫咬牙切齒,“真希望他們消失,不要再礙著我們生意。唉,這麼大的船隊,不招風才怪,你們看著,這支大船隊肯定是要被打劫的!”
李君前看著河上舳艫千裡:希望金國公主這件事,不要節外生枝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