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女躲在他身後,看那排人停下來,便從包袱裡抽出一隻暗器往人群裡打,但她的技術很不一流,暗器勉強飛了一半,就掉了下去,紫衣女子呆呆地看著暗器悲哀墜地,扼腕頓足:“啊!丟人!”
那幫人看她落敗,正想上前擒拿,卻聽勝南大喝一聲:“誰敢過來!”他一喝,當真極具威嚴、無法抗拒,那幫人全部停住,不敢過去。
勝南眼觀六方:照這種情勢發展下去,我隻有救了這位姑娘,然後帶她逃開是上策,可是……應該怎麼逃開?
驀然間,發現岸邊泊著一隻小舟,隨浪舞著像是在暗示著什麼,立刻打定了主意,一把搶過那少女手中包袱,那少女微呼一聲,包中暗器如散花般直往對麵撒落,當即那群大漢宛若置身數以萬計的針、匕、箭、梭,誰能穿過!
勝南拉了那少女,頭也不回地上了小船,同時抽出長刀,瞬即將繩砍斷,一個浪猛撲過來,頓時將船卷進了江潮。未及喘息,已經漂流離岸了好遠!
那幫人敵落暗器,焦急地衝來,大呼小叫著要追,無一不被江浪撲回,再怎樣堅持都無濟於事,勝南嘴角晃過一絲冷笑:除非你們都是厲風行,否則彆指望帶她走!
隻聽那少女道:“大俠真是厲害得很!那邊倒了一大片人啊!大俠是哪一位啊?我要好好地把大俠記在心裡!”
勝南正欲答話,忽然間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世界,在模糊中,猛然分裂……
一陣微風拂過,卻是和煦的那一種。
勝南醒轉過來,身上衣服有些陰濕,清醒地往旁邊看,周圍在下微雨,而紫衣女子緊張地在他身邊,雙手撐著一件披風,幫他擋雨,她臉上稍許擔憂,似是怕他出事,看他醒來,欣慰地笑:“你還好麼?還發燒麼?”
發燒?勝南蹙眉,摸摸自己額頭,沒有發燒啊……“姑娘原來一直在幫在下擋雨?真是謝謝姑娘了!”他誠心地感謝她,“姑娘可以不必擋雨了,在下不怕被淋濕。”
浪花平靜了許多,船在水心徘徊,漩渦裡,漣漪異常精致。兩側山水,皆是深綠。
少女一笑,把擋雨的披風丟開:“我也不怕被淋濕啊,隻不過你先前一直高燒,怕你出事。大俠真是厲害,受了這麼重的傷,暗器還發那麼準,不過,那是要花大代價的,這不,已經睡了三日……”
“三……三……三日?”勝南一驚。
“對啊,三日,這三日一直在下雨,浪又大,不知把我們卷到哪裡來了。大俠傷好了就好,大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紫衣女子問。
“我,我是在這裡,遇見了仇家。姑娘呢?為何在這裡出現?未請教姑娘姓名?”
那少女一愣,隨即黯然:“我姓雲,單名一個煙字。我,我是實在很難受,身邊這群人很多,又很煩,逼著我乾不想乾的事情,所以我才逃了,誰知還被他們在黃天蕩找到!”
“雲煙?”勝南輕輕念著,覺得有些熟悉,“瀟湘道上遇瀟湘,雲煙境中逢雲煙……”
雲煙眨巴著大眼睛,甚為不解:“大俠在說什麼?對了,未請教大俠的名字?”
勝南一笑:“在下姓林,名叫勝南。”
“您的誌向好大,想讓南方興盛起來啊!”雲煙從包袱裡摸出一隻水果來吃,遞了一隻去給他。勝南一怔,隨即一笑:“你是第一個這樣理解我的名字的。我的那個勝,不是興盛的盛,而是勝敗的勝。”
雲煙像被噎住,抬起頭來看他,單純地笑:“你爹娘真是有趣,好像你是個金人似的,不過,起了這個名字,倒是很容易在金國那邊立足。”
當然不會有人了解,胡水靈起這個名字,是想讓他辦一些在抗金之外的事情……
勝南第一次在南方聽人讚他名字,心情大好,胃口也開,一口就將那水果吞了:“雲姑娘還有果子嗎?”
雲煙愕然:“你不能吃這麼快啊,吃這麼快對身體不好……”但她還是摸出兩個來遞進他手裡:“想來也真奇怪,我一見到林大俠,就知道你會救我,而不是采花賊一類……”
勝南微微一笑,近距離地打量她,她整體給人的感覺,是神秘感。
有恬靜幽雅,有落落大方,而且她身上,還有隱隱透出的一絲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是某種華貴。
她的眼睛很美,清澈得宛若一捧山泉,蘊藏著極度的魅力,柔秀裡存著不羈的情感。和淮南很搭配,又不配。
然而這紫衣女子,最美的、最與眾不同的地方,是頭發,她不像彆的女子那般披散,而是用絲綢紮在耳後,發質一瞧便是烏黑瑩亮,急需如此保護的那種,勝南本是粗看的,卻一“看”而不可收,雲煙臉上微微一紅:“怎麼啦?”
勝南收回神來,也知道剛才自己多麼不禮貌,尷尬地坐正了,卻情不自禁要讚她:“雲姑娘的頭發,真是好看……”
雲煙莞爾一笑:“是啊,很多人都這麼說。”顯然習慣了這樣的稱讚。
勝南再看周圍景色,越看越熟悉,他不由得越來越納悶,再望水麵,哭笑不得:“我們怎麼在原地打轉?”
雲煙啊了一聲:“忘了告訴大俠,這船上本沒有槳,事實上這三天來,我是任憑這小船一路漂流的,現在風平浪靜了,咱們隻有聽天由命。”
“咱們兩個傻子,一直原地打轉。”勝南爽朗地笑起來。又一次命非我控的時候,竟然發生在無關江湖的陌生小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