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一拍手掌,兩列士兵紛紛歸隊,冷逸仙雙掌連環,迅速襲向朱子墨,朱子墨心存戒備,半扣拳頭接過左邊先至的一掌,冷逸仙手掌心熱,周圍卻是冰涼一片,朱子墨猜出他要調用內力,急忙運力,料想不到突然間冷逸仙左手便縮了回去,緊跟著右手的那一掌直卷向朱子墨左路,朱子墨猝不及防,來不及換手,硬生生與他對接一招,手心就一陣發麻,像有根針直插進手心裡一樣,朱子墨隻得硬拚,無果。冷逸仙哈哈大笑:“你已經中了我一掌!何必還死撐下去!”
眾位旁觀的武林高手,皆是看出朱子墨和冷逸仙本該勢均力敵的,未料到那冷鐵掌如此厲害,一掌就令敵人受傷,當真是不容小覷。
吟兒看出些端倪來,冷逸仙這雙掌是不一樣的,左手那一掌是去試探朱子墨,引他調用內力,右手看似補招,其實是在調虎離山之後,撤去了左手上的所有力量,轉到右手上去對付對手已經虛空的左手!
清平樂咦了一聲,滿江紅輕聲道:“剛剛那兩掌,交替得真叫漂亮,身手如此敏捷,才會調虎離山。”吟兒一笑:“也有點點像田忌賽馬呢。”
那朱子墨雖然受了傷,卻未即刻落敗,朱冷二人自一掌對接起一直僵持著內力往來,腦邊散發開來的皆是真氣,臉上的也俱是冷峻之色,抗衡地過久,無論是朱子墨,還是冷逸仙,都氣喘籲籲,無力說一句話。
驀地,冷逸仙身邊的親兵上前一步,趁人之危一刀砍向朱子墨,事出突然眾人不及阻攔,眼睜睜看著這親兵自己找死——他內力不在這二人之上,一旦靠近戰局,顯然難逃內傷。卻料想不到,他一接近朱子墨,即刻渾身痙攣,吐血而亡!
這變故當真突然,一見出了人命,眾俠客哪裡還能袖手旁觀,酒館裡麵隻剩下寥寥幾人,所有的圍觀人群,一窩蜂地逃竄出門,因為好奇心又接二連三地躲在了門外繼續看下去。
吟兒見到那親兵暴死,也微微一驚,如此一來,這場內力的較量,完全在她意料之上了,不由得和沈延對視一眼,心道:師父早年雖然老被朱熹忽略不睬和爽約,卻終究很敬重他……要不就先救下這朱子墨再說。
主意已定,吟兒驀地就上前一步,擒住冷逸仙和朱子墨的手,從中間把他們的手掌硬生生分了開來:“這裡是酒館,不是你們比武奪命的地方。”
朱子墨大驚失色,這樣的插手,使得他清清楚楚地知道,眼前這嬌小少女的內力,實足在他二人之上,那冷逸仙更是緊緊盯著吟兒,冷笑道:“看不出小小的一個建康,居然處處藏龍臥虎!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你們是一黨!”轉過頭去,對後麵一乾人等:“來啊,把這群逆黨一同抓回去!”
官兵們一層層包圍上來,吟兒有些生氣:“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逆黨!?”
“什麼證據,你的武功不就是證據!”冷逸仙諷刺地笑起來。
“你少來!”吟兒萬萬料不到自己也成了黨禁中的一份子,“那麼多文人學者,我最看不慣的就是朱老頭子,你少給我亂扣罪名!”
朱子墨免不了要替他師父講話:“你怎麼可以罵我師父老頭子……我師父哪裡得罪了你……”
吟兒哭笑不得,冷逸仙才不容她辯駁:“作什麼戲!你最好乖乖地束手就擒!”
事態嚴重,武林人士遇到兵,照樣有理說不清。沈延、滿江紅、清平樂諸位麵麵相覷,知道這事情隻會越牽連越廣,真是棘手,此等情景,衝澠酒館裡的所有人,怕是都逃不了乾係,吟兒甚至有性命之虞,最利索的解決方法,就是殺了冷逸仙,隻是,殺了冷逸仙,要是暗地裡解決到可以,當著這麼多人的眼睛,殺了他再置身事外實在太困難……
酒館外一片喧嚷,水泄不通的門口,圍觀群眾們猶同燒開了的水,但煮沸的水一瞬間像燒乾了一般,鴉雀無聲之際,門外走進兩個人來,正是秦川宇和崇力。
冷逸仙掉轉頭去,見是秦川宇,先是一愣,見禮道:“秦少爺。”秦川宇蹙眉:“冷大人明明是來建康捉拿欽犯的,怎麼會在此地?”
冷逸仙哼了一聲,指著朱子墨和鳳簫吟:“這書生和這小丫頭是和欽犯一黨,我要一並押解回臨安去。”秦川宇瞬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微笑道:“冷大人誤會了,這位姑娘是在下江湖中的朋友,她隻是在江湖中行走的女俠客,什麼都不懂,怎麼可能是趙汝愚朱熹一黨?”
吟兒不禁一笑,被稱“女俠客”了,而且是被秦川宇稱“女俠客”了,儘管,還“什麼都不懂”……卻有一種,被捧上天的滿足感覺。
冷逸仙疑惑地看著這位女俠客:“既然秦少爺都這麼說了,那就真是誤會一場。不過這朱子墨,就絕對輕饒不得!”
朱子墨此刻已然內傷發作,嘴角儘是血跡,吟兒本想救他,差點連帶著自己也拖下去,一身武功也無力相援,有些遺憾,朱子墨也明事理,拍拍胸脯:“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目送官差和犯人一並離去。
這些天來,江湖之外的紛擾一直不停。秋儘,葉子被風肆意地玩弄著。可是,趙汝愚、韓侂胄,舊綠新黃,皆是落葉,大勢所趨也。
川宇轉過身來,看著吟兒還略帶緊張的臉:“政壇是最殘酷的江湖,你不屬於那裡,過問了會害到自己。”
吟兒嗯了一聲,臉有些紅。她一向覺得,自己不喜歡曖昧的,可是,明明和川宇一起的時候,就是有那麼一點曖昧,不止一次和自己說,自己還和他沒有開始這段也許將要開始的感情,卻在每次他低頭凝視自己的時候,臉紅心跳……
沈延就站在樓梯的台階中間,看著吟兒和川宇兩人一左一右地站在樓梯欄杆的兩側,嗬嗬笑著把清平樂和滿江紅兩人推了上去,他自己卻又再度下來,竊竊私笑:“走近些啊,彆像門神一樣站在兩邊。”
吟兒抬頭狠狠瞪了沈延一眼,川宇一笑,上前一步,輕聲問:“吟兒,你最近可有空閒麼?雖然天氣很冷,也總是下雨,腳傷也沒有痊愈,可是很想去野外散散心,你陪我去賞心亭吊古如何?我有東西要給你,也有話要對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