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們抱了幾壇子酒來,喝得五六分醉,談到了小秦淮,吟兒顯然要去聽。“小秦淮昨天失蹤了一個首領,急得到處在找,居然還有功夫帶著那群百姓鬨騰!?”“可不是,秦大人蘇大人最怕的就是那李君前,他還懷疑他們那個首領被我們抓住了。”“他們不是反金的組織嗎?怎麼和朝廷對著乾呢?”
吟兒一怔,心裡忽然又響起黃鶴去挖苦的聲音:“他們連吃穿都不足。”“僅靠你們五十個有什麼用?”而且這五十個,現在還剩下多少個?
獄中有一個發了瘋的女人,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不停地用頭去磕牢門,牢頭喝酒喝到興起,她也吵到極致,不免要被牢頭嫌惡:“你這凶婆娘!你再給我瘋!反正你明年就要被處斬了!安靜點過活!”那瘋女人冷靜地聽完,就咬著衣袖倒在牆角躺下。
吟兒看著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憐憫油然而生,忽然又晃過一點點自己母親的影子:希望我娘,不要這麼可憐……
龍頭老大像被獄卒刺激到了,抱著頭獨坐一角,失去了以往掛在臉上的凶狠,吟兒發現了這一點,有些擔心地問:“怎麼了?”
龍頭剛強的臉上全是無奈:“老婆還在等我回家……可我就要處斬了……我沒有想殺那個人,那個人不是我殺的……她娘家的人不準她來見我,可是,我知道她想,我多想告訴她,不要再等我回去,不要等我……”龍頭以往的專橫為一種男子的溫柔所取代,吟兒仿佛看見了他的妻子,一邊紡紗一邊等他回來,可他,是永遠也回不去了……
吟兒昏昏沉沉地睡去:抗金,究竟有沒有希望呢?她心裡,揚起了一首很陌生的旋律,仿佛看見了萬裡疆場,半卷殘旗,還有毫無意義的一次排名,五十個人……半睡半醒的時候,腦子裡忽然一個危險的念頭一閃而過:
我要不要繼續抗金?
要不要繼續抗金?
抗金?這條路,究竟有幾個人,是自己最堅定的盟友,擁有最鐵的意念,能永遠永遠地把力量傳遞給自己……
學了這麼多年的武功,接受了許多教育和考驗,卻不知路在哪裡。
吟兒流著淚在心裡祈禱:希望你們,都比我堅定……
忽然間,在牢門口出現一個白色身影,吟兒迷迷糊糊地站起身來,發現這少年,正是那突然襲擊她的使劍高手。
吟兒一愣,輕聲問:“你是誰,是金人走狗?”
少年不言不語,令她看不清楚地笑,很漂亮,也很邪惡:“你的川宇呢?怎麼不到這裡來找你?他早應該知道你在這裡,為什麼不來救你?”
吟兒身體一震,是啊,她記得她倒地的時候,崇力是看見的,那麼川宇早知道她的下落了,怎麼不來救她呢?
少年笑:“他,正在一點一點地背叛你,是你自己不予覺察而已,我們操控了他這麼久,你以為他還站在你們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