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澤葉,你老實告訴我,維心為何要叛離?江夫人為何會死?”寒夫人猛然抓住澤葉的手,問。
寒澤葉隻是不語。
“江夫人之所以留在這裡是因為你要牽製維心,你們逼死了江夫人所以維心現在要複仇?”寒夫人厲聲問,“是不是澤葉?!”
“娘,你從哪裡聽得的閒言碎語。”寒澤葉否決,“不是。”
“若非如此,為何如今維心連一點舊情都不顧、一條生路都不給?”寒夫人哀道,“你們用江夫人的命,脅迫了維心?”
“娘……”寒澤葉未及辯解,就聽得寒家三聖被蘇降雪擊潰的消息,敗軍之將,隻能棄守這裡,然而前麵是蘇降雪鐵騎,後門口卻堵著百裡笙複仇。
“戴宗先生,我娘她,便由你保護了。”寒澤葉立即把母親交到戴宗手上。
“澤葉你要做什麼?”寒夫人語聲顫抖。作為弱者,她惟能希冀她的依靠是一個強者。可惜哪一個強者,都會遭遇失敗的。手無寸鐵的老弱病殘,沒有保護自己的本事,就隻能遭受踐踏、ling辱。亙古不變。
她對這個世界,不能看,隻能繼續聽。寧靜早已沒有了,有的隻是馬蹄聲兵械聲廝殺聲,不知何時開始的,也不知何時才休止。
她也知道,這一戰,澤葉未必能夠回來。若能回來,生路也已經被江維心掐斷。
未幾,似有兵馬從後方而來,一樣的來勢洶洶,打破了身邊的寂靜。戴宗和來人在激烈的搏鬥,聽他們比拚時的交流,她知道那個人是九分天下之一的百裡笙,幼年由狼血撫養長大、少年師承少林、青年便坐斷兩淮的百裡幫主,本就有傷在身的戴宗,隻能勉強與他維持個平手。
“維心。”
她聽見江維心也在場,似乎百裡笙在命令他上前助陣,她不由得一愣上前一步,剛上前一步就有血汙潑灑了自己一身。
“夫人!切莫上前!”戴宗急道。
“維心,澤葉他已經兵敗,可否答應我,放他一條生路?”寒夫人因與江氏交情甚篤,也與維心認了乾親,這段日子以來,說沒有親情也是假的。
“對不起乾娘,我不會放他生路。”維心冷冷說。
“為什麼?你們的敵人,應當是蘇降雪啊!”
“是誰先忽略了他的敵人該是蘇降雪!是誰目前把自己的主公攔在短刀穀外!是誰侵吞了林家這麼多勢力害死了這麼多無辜!是他寒澤葉!”江維心怒不可遏,“乾娘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亂臣賊子才該做的啊!如此罪行,怎還可以放他生路!死千次萬次,都不足夠!”
“娘,你先快走!戴宗先生,這些人,都由我來對付!”寒澤葉的聲音猛然出現耳中,她來不及問他是勝是敗,就聽見他和百裡笙在刀鞭相纏。
戴宗立即要來扶她,她卻滯留不肯離去,任憑那風沙和鮮血不停地濺不停地落。戴宗來不及再上前一步,已經被江維心和蕭溪睿等人合力攔下。
“維心,其實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他之所以想要取代林阡成為林家軍的主公,是因為我啊!”她歎了口氣,朝著戰局最激烈的方向,“澤葉他,不想看見任何一個弱者受到欺辱,他……不想他雙目失明的母親被任何人不敬。他原先沒有異心、安分守己,隻因為見過林家軍其餘家族對我嘲諷而下定了決心,他沒有親口對我說可是我知道,他是要為天下的一切弱者都贏來強權!”
“可笑!他為了天下一切的弱者,那他為何還要殺我的母親?我的母親便不是弱者嗎!?”江維心眼中飽含淚水。
“然而……這一切,既然我是罪魁禍首,就不該由澤葉來謝罪。維心,你母親的命,由我來償還!”寒夫人說罷這句,寒澤葉、百裡笙、江維心、戴宗齊齊一怔,聽出音來奈何斷不開戰局。
“娘!不要!”寒澤葉大驚失色,見他母親橫刀自刎,苦於無法阻攔。那把長刀,是當年她失明不久,寒氏家族建議她佩上的,沒有彆的原因,因為她是弱者。
弱者若遭遇了不測,最好的方法,就是橫刀自刎,免於受辱。
今日戰敗,她自刎的確也是免於受辱,卻是以另一種形式,為的是給她的兒子留一線生機……
澤葉與維心終於都上得前來時,寒夫人已經斷氣多時,自是連多一句話都沒有留。
寒澤葉緊抱住母親屍體,一霎仿佛什麼希望都沒有了。是啊,自己就是為了這個人才篡奪,才爭權,才浴血奮戰,現在她死了,還是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死。豈能不絕望,豈能不恐懼,豈能不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