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林阡無暇分出手來示意他們後撤,隻能開口發號施令。幸有餘力,能為他們殿後。
竟有今日,林阡不再勢如破竹,而是堅壁據守……
握緊飲恨刀極力負隅,卻五十回合便已吃不消,敗象漸漸演變為險象,不容喘息,生死攸關。
心中大震,須知這樣的武功差距,隻出現在自己剛出道時,遇見金南前三如黃鶴去柳峻。自得到白氏長慶集後,甚少出現過這種敵人,令自己一瞬找回了當年的感覺:不能再隨意操縱彆人的生死,勝敗完全由對方指引。
忽然,腦海中響起鳳簫吟和風七蕪的言辭:
“隻要拚命努力了、不遺餘力去做了,也是很偉大的。因為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是啊,所幸有這樣的敵人,令他時刻牢記,在武學的路上,理應有不斷拓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原是這雙戰刀!怎麼,也想效仿肖逝那小子,兩年後向我卷土重來?!”終見得那來者的身形相貌,光影中恍惚繚亂,此刻他滿足大笑,攻勢未曾減弱絲毫,語氣卻竟像對著個老朋友般:“林楚江,臥薪嘗膽,竟先於我發花鬢白!”
林阡稍稍一怔,雖不知來者究竟何許人也,卻聽出他和肖逝、林楚江等人淵源。心念一動,原來父親和肖逝都與之戰過,卻輸給了他?那麼他,輩分與武功,竟比他們都高?!這樣的人物!
追溯回三十年前,若論南宋頂尖,必是肖逝、易邁山、林楚江、金士緣;大金巔峰,則是薛無情、賀若鬆、“戰狼”以及完顏永璉。此人為誰?何以憑著阡的所見所聞,印象中竟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而且,他的話音裡,明顯覺得阡是主動求戰……
再一瞬,林阡右手血滴成線,竟打濕了紫龍駒腳下的一圈。須知他今時今日,戰力堪追蒼梧山時期的東方雨,終究卻還是輸了此人一籌……
付出這流血的代價,終探出了此人的兵器,同樣是刀,刀竟可以這樣使……豈止刀人合一,刀和人還有天地陰陽,全部都融為一體,無懈可擊……
“比上次有了少許進步,三局你可贏得了一局!?”那來者癲狂一笑。
“何必三局,命有幾場!”無法遊刃,當以命賭,林阡雖知武功低於他,但為了突破天陣而必須一搏!
那來者微微一愣,顯然極少有人出口否決過其所限定的三局兩勝。
林阡鬥誌不減反增:既然飲恨刀曾經見過他,那更好。便讓蘊藏刀中的無垠戰意,霎時被這個實力懸殊的對手激發!
千山暮,南北失。
緊湊攻防引發的風力,與當中蔓延漂浮的黑霧,流於空氣,充入耳鼻,像萬裡荒沙鋪陳,或萬鈞鐵砂潑灑。
有兵燹、車馬、水火,有動蕩、崩裂、震搖,一招快過一招,一浪高過一浪,一聲乾脆過一聲,一戰鎮壓過一戰。
便見林阡與來者皆是玄色身影,彼此刀光亦起伏周轉於紫龍駒側,於同時,給這匹神駒兩端造就了兩種極端拉扯或推擠,於對立麵,相互抵消紫龍駒毫發無損。或許不是平衡抵消,隻是一個回合還沒結束,力道便已被帶入下個回合、出現在了下一個方位……
那場景,已看不出主動被動,一時也預想不出,結局究竟是以天覆癲龍,或是由癲龍翻天……
然則,如有絕頂高手,必看出此戰端倪,淵聲畢竟是淵聲,交戰了百餘回合麵不改色,林阡則因過度挖掘飲恨刀戰意而體力折耗不少,久而久之占儘劣勢,若想得勝隻能取巧……然則,初次相見,連姓甚名誰都不知,怎可能發現這個人的破綻在哪裡!
便那時,兵卒們已轉移良多,隻剩下些裨將待撤,林阡撐至五百餘招,終守無可守,被這來者擊落長刀,冰寒鋒刃直扼脖頸,暢快淩厲無懈可擊。
來者冷笑一聲手臂略移,迅猛將刀麵上擋住的一排細針飛還了宋軍陣營,無疑,適才有人發現他要害林阡性命之憂,故而發出暗器營救自己主公,明明細針發射地又狠又準,明明也已然碰到了刀麵,為什麼,卻根本對戰局沒有影響分毫?!
林阡乍見這排金針衝往盟軍之中,恐有無辜因之斃命,立刻飛出手中短刀,躡影追風後發先至,總算將致命之針打偏,目光忽然一滯,難怪有誰看出了先機,原來是混入了盟軍經過喬裝的楚風雪,她此刻,本不應當出現在這裡。
林阡心念一動,本想在此戰之後,詢問她為何在此,忽然才意識到,沒有此戰之後了……
“力道差遠了!身手還勉強過得去!”那來者居高臨下的口氣。
楚風雪一怔,第一次有人說林阡力道差遠了——然則武功這種事,向來學無止境,沒有上限。那人的刀法還可以看得出登峰造極,那人的內功造詣,卻根本深不見底。
見那人手裡的刀直指著林阡咽喉,眾人都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近憂,他們需要林阡帶他們走出去,遠慮,隴右需要林阡的存在與掌控。
“你小子狂妄得很,跟我交手還走神,怕是絕無僅有第一人。”那來者大笑,竟將刀鋒收了回去,看似是欣賞他狂氣?可眾兵將更加驚疑,也是第一次有人,以長輩對晚輩的口吻,說主公狂妄得很……
然則意想不到的是,話音剛落,那來者臉部微微抽搐了一下,便隨刻蒙上了一層凶煞,眼神亦毫無預兆地襲上一絲狠戾,楚風雪一驚暗叫不好,誰都看那來者適才已經收回了刀跟阡和顏悅色,突然就判若兩人怒目而視同時一掌直朝林阡肩頭擊!變化太快,太急,太不是時候,即便設防也本就不算他對手,何況林阡始料不及、這一驚之下沒能閃避徹底,砰地一聲被他發狂打在身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