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03章 曾經年少
“誰醫術最高,他一個就夠!”洪瀚抒以一敵萬,氣勢淩人把著關,林阡派遣的所有軍醫,終隻有樊井沒投閒棄置。
“這是什麼?”洪瀚抒皺眉,不出意外要審查紅櫻手上包袱,一邊展開一邊往下抖落,原不過些尋常的衣服,卻全都是男人穿的。
“怪了,林阡把他衣物都送來,這是個什麼意思?他不穿了?準備死了?”洪瀚抒嚴厲問,視線掃過這群軍醫,眾軍醫不免都皺了皺眉。
紅櫻急忙把這些衣衫拾起來,抱住:“我想,一定是跟玉玦一樣的作用!”
洪瀚抒一愣:“他倒對自己真有信心。”這時發現紅櫻有東西沒拾起來。
“還有把簫,哈,林阡會吹麼?鳳簫吟有這麼高雅?哈哈哈哈。”一堆日用品中發現了一支樂器,洪瀚抒拿上來端詳自顧自地說。說到最後哈哈大笑,軍醫們沒跟他和,手下們也怕他沒吱聲,乾笑到最後,洪瀚抒自討沒趣。
那樊井醫術名不虛傳,這天晚上便令吟兒好轉,紅櫻對洪瀚抒說,“盟主情況好得多了。”洪瀚抒聽到喜出望外,急忙擱下事務去看,照顧了她一宿沒合眼,臨近天明,看吟兒額上有汗,這麼個驕狂霸主,竟細心為她擦拭起來,紅櫻在旁邊看著,隱隱震撼:這真是個奇怪的人,人前他總說盟主不好,背後卻關懷備至。
“小吟,你醒了!”這時洪瀚抒喜出望外,紅櫻一驚忙上前看,吟兒眼皮果然動了幾下,似醒未醒。
“出去……”吟兒悠悠醒轉,儘管虛弱,語氣卻充滿厭憎。
“好。”洪瀚抒毫不介意,立即準備出去,走出幾步,又轉身來,“有什麼需要,儘管對下人吩咐,我一定都會滿足。”
“……離我遠……就好……”她隻有這一個需要,一字一字地咬出來。
“我會對你負責。”洪瀚抒聽罷,逞強地一笑。
她陡然一震,晴天霹靂,慌忙問他:“什麼?!”她想起身,卻搖搖欲墜,紅櫻趕緊上去支撐。
“你已經是我的人。”洪瀚抒說,才不管後果。
她瞪大了眼,噙淚搖頭:“不……”然則那玉石俱焚用罷發生了什麼,她根本就什麼都記不清楚了,信以為真,啊一聲大叫起來。
洪瀚抒看她抓狂,心裡實在高興,轉身立馬就走。
“不……不可能,站住!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吟兒意欲攔他,掙紮起身卻差點跌坐床下。
“盟主,身體要緊……”紅櫻將她抱回床上,流著淚柔聲勸慰。
“紅櫻,他說的可是真的?”吟兒轉過頭問,如抓住救命稻草,死死纏住紅櫻。
但紅櫻哪裡知道,紅櫻是事發後才來的,而事發後軍營裡確實也這麼傳,傳她**給了洪瀚抒。
“盟主,你看,盟王要我交給你的!”紅櫻急忙把那堆衣物拖出來,希冀能夠借林阡安撫吟兒的情緒。
吟兒撫摸著那些阡的衣服淚眼朦朧,那年她離家出走,他也是帶了這些衣物跑下了鋸浪頂,深情款款地對她說,“你不願上去,我下來陪你”,以回應她先前承諾的“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從前,抗金聯盟還不穩定的時候,她名為盟主實需要白手起家,一直都是跟著林阡東討西伐,他指著哪裡說要打她於是就揮劍策馬打哪裡,真的是天南地北都在一起。現在掉了個個了,抗金聯盟一統南宋還在跨境北征,她陰差陽錯總是被各種敵人劫持,林阡卻還要幫她履行這個諾,她回不去,他就過來,把家安在她身邊,他是在告訴她,他一定會來找她,他還是在告訴她,她隻需養好身體、等他。
“可是我……卻真的上不去了……”她泣不成聲,無論是身世也好,身體也罷,以至於現在連清白都很可能喪失,如何還能配得起林阡,她看紅櫻點頭她恨不得一死了之……
卻是在萬念俱灰之時,又觸到衣物中的那一把簫,那把如果隱居了也是擺設的簫,“不覺得換一個角度聽,這些謠言很動聽嗎?”阡曾經勸她,把那些謠言當樂曲聽,但她心脆弱、達不到,也始終不會覺得針對自己的羞辱、打擊都是好聽的,但林阡這次不是著重於“動聽”,而是著重於“謠言”吧。阡是否在對她暗示,這些都是謠言?這些流言蜚語,不止他不信,他也希望她不信,哪怕她確實不知道昏迷時發生了什麼事,哪怕她說沒有慘遭汙辱是自欺欺人……在他來到她身邊之前,她都要堅強,她都要一口咬定那些隻是謠言!
何況,阡和她心目中的洪瀚抒,都是重情重義的人,即便那日洪瀚抒鬼迷心竅,看見她用玉石俱焚,看見她已奄奄一息,怎可能還做出僭越之事。吟兒一瞬仿佛得到了林阡想問題的思路,頓時就舒緩了不少,便也不再流淚。
“咦,盟主!”紅櫻看林阡的物比樊井的藥還神奇,喜不自禁。
“告訴你家山主,我不需要他負責,一天沒接到林阡的休書,我都不可能嫁作他人婦!”吟兒知身邊密布祁連山人,隨便對誰說都肯定傳到洪瀚抒耳裡。
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鳳簫吟不答應也沒辦法,洪瀚抒這天就送給鳳簫吟一件厚禮:“哈哈哈哈,我還道沒人主婚,這麼巧故知來了!”
這些天來,吟兒剛能起床曬太陽,原發誓今後再不理他,老遠就聽見洪瀚抒大笑,這才循聲而看那故知,轉過臉時,不禁大吃一驚:“小師兄……”
卻真是無巧不成書。
當林阡強行刹住洪瀚抒的征伐、隻為將吟兒的位置製約——靜目標,自然比動目標方便沈延行事。此間眾軍醫的作用就是找到吟兒、熟悉環境、裡應外合。很可惜,洪瀚抒杜絕了林阡的這一念頭,樊井之外的所有人一到軍營便被棄置。不過不要緊,樊井一個就夠。
然而,林阡讓沈延掘通地道,隻不過是做營救的預備,並不是營救的手段。眾所周知洪瀚抒不可能放過吟兒,在她身邊部署的看守和奴仆誇張點形容直追戰場。沈延和樊井救不了,隻能等林阡親自利用地道潛入、再由樊井指路,且還需避開洪瀚抒的眼。萬事俱備之前,沈延和樊井行事越秘密越好,一失手就必然前功儘棄。
千慮一失,終沒想到沈延偏就聽說了洪瀚抒軍中流言,衝動之下竟想要帶同吟兒立刻就走,沈延營救之舉草率,非但未接近吟兒就被洪瀚抒擒住,還敗露了林阡暗度陳倉計策,盟軍若要救吟兒,難上加難。而對洪瀚抒而言,沈延的被擒更便利了他對吟兒逼婚……
“小師妹……對不起……”當傷痕累累的小師兄道出這句對不起,吟兒知道他絕對不是為了此情此境,這不是抱歉,這是句釋懷。
“小師兄……原不像某些人那樣性急,這次怎就小不忍則亂大謀。”吟兒哽咽,微笑。
“還不是因為某些人急於要傷害你,而有一個人卻心急如焚要救你。”建康城裡,同樣是小師兄,第一個看出她愛的不是某些人,而是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