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然,史潑立最終說服楚風月的理由還不止“改觀”,如果單純是要徐轅對自己改觀,楚風月也不必通過這條途徑――按她的個性,不會屑於這麼做。
見楚風月始終遲疑不肯下定決心,史潑立急了,說,楚風月,難道你至今不知,此番平邑大敗,有你大半的因素?若不是天驕托海上升明月的人在紇石烈身邊留意解藥,我大宋的細作不會輕易暴露,情報的斬斷是慘敗的根因。早知如此,我們就不該救你,而你,既不肯將功折罪,還有何臉麵留在這裡?
楚風月聽罷臉色大變:“竟然……是因為我?”
史潑立點頭稱是,楚風月神色軟化,喃喃自語:天驕他,原是托細作留意解藥,才引起平邑宋軍慘敗……?閉上雙眼,久不言語――身擔重罪,留在這裡都無臉麵……
史潑立看她神色,估計她是肯了,因此著人向紇石烈營中送信,告訴他楚風月藏身此地,而史潑立等人,立即到附近張網設伏。
“就說天驕徐轅三天兩頭到這裡。這樣一來,紇石烈桓端若想救走她,必定親身趕赴。”史潑立對親兵說。
是夜,月黑風高,史潑立構想中的“不速之客”,紇石烈桓端,果然來了。
或許連史潑立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計策並不縝密――他沒有算到紇石烈桓端此人有無良心。若紇石烈是第二個梁晉,絕對不會管楚風月生死。
但天卻幫史潑立填補了這一漏洞,紇石烈桓端不僅一定會來救師妹,而且在紇石烈的心裡,楚風月還不隻是師妹……
自楚風月出事那夜迄今,紇石烈桓端就從未停止過對她的找尋,所以史潑立派去詐降的親兵手段再低劣也能騙得了他,因為紇石烈關心則亂!如果不是因為沂蒙戰火連天局勢遲遲不穩,紇石烈才不會聽任楚風月就這麼下落不明。
戰爭,戰爭,無休止的明爭暗鬥爾虞我詐,紇石烈不忍去猜忌自己已經死去的二師兄梁晉,卻也怨他不能儘責保護好楚風月!紇石烈當然也怨自己,何故一直被林阡吳越的兵馬束縛……
明明確定就在這附近,心情卻依然焦慮不定,終於,紇石烈的目光定在了指定的那戶人家,夜深人靜,他原也不希望擾民,是故沒有引起殺戮,而徑直往楚風月的屋子走。借著窗口那絲微弱的燈火,他看見楚風月正蜷縮在角落、抱膝埋頭安安靜靜,一如當年他初入師門時,看見的那個略帶孤僻不能觸碰的女童。
可是那個女童楚風月,不是已經消失多時了嗎?紇石烈的印象中,她堅韌、要強、不妥協,名列十二元神之後,更是殺伐決斷,果敢爽辣,雷厲風行!“風月……”紇石烈聲音不禁在顫。
楚風月似是聽見了,站起身來往這邊走:“師兄,你,你怎麼來了?”
紇石烈見她一步步靠近,麵色蒼白身體也瘦削了許多,自是無限心疼,苦笑:“宋營的夥食,果然很不好。”
一瞬,楚風月彷如回到了濰州戰場,那天她就是以宋營夥食去羞辱梁晉的,而當時,三師兄就在一旁帶著一樣的苦笑……楚風月心一抽,她知道,不遠處史潑立的弓弩手都已箭在弦上,驀地心裡就一陣劇痛――眼前這個,是她的三師兄啊。楚風月,楚風月,就算不是為了情愛,就算冠冕堂皇說是為了贖罪,可你所謂贖罪不還是為了情愛?卻怎能將這一切建立在你師兄的性命上!?
紇石烈桓端與梁晉不同,梁晉此人猥瑣粗鄙,敗壞師門名譽不談,從來都是陰險狡詐不擇手段,楚風月原就不喜歡他、看不起他,更何況她中了夜寒罌粟幾乎被他害死……而紇石烈桓端呢?一直都對楚風月很是照顧,雖然性格所致並不至於像徐轅那麼關心,但楚風月深知他的為人,不僅雄才偉略,而且寬厚仁慈。楚風月從來對他尊敬,所以越近前一步,越覺得自己無恥、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