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汗、吐、下也未必局限於發汗、嘔吐、泄下。”張從正搖頭,“汗法,可以針灸、洗熏、熨絡、推拿、體操、氣功;吐法,可以豁痰、引誕、催淚、噴嚏;下法,可以行氣、通經、消積、利水。夫人她有孕在身,不可亂攻,隻能從中擇取。諸如針灸,有些部位需要禁針,而如體操、氣功,既利於胎兒,也能夠祛邪行氣,最好不過。”
“然而,若然祛邪行氣,便有可能引起她體內這火毒發作。”林阡道出他不給吟兒行氣的原因,“譬如氣功。養生功法力量內聚,不會對孩子有影響,也可能會抑製陰陽鎖,卻不利於這火毒。稍有閃失,便走火入魔。”
“盟王看來也通醫術?”張從正一愣,笑。林阡一怔,這幾年來,他也翻遍書籍,堪稱久病成良醫了。
“適才我也看出,這火毒已在夫人的血中三四年了。一旦祛邪行氣,必定見勢猖狂,故此,定要備妥解藥來壓製它。夫人有孕,不能服藥,最宜從食物補。”張從正道,“如此,我先為夫人施針一二,接下來幾月,二位便暫居一處,針灸與氣功相輔,直到孩子平安出生。”
林阡點頭,麵色稍為舒展。
“期間我不會一直在濟南,因此,今次我如何施針祛邪,盟王可要記清楚了,以後由你親自為之。氣功之類,也需盟王在旁指導。”說時張從正已準備為吟兒針灸,“但這些方法,都因她有孕而受製,是以若想徹底治愈,絕非一朝一夕之事。”
“是。”林阡目不轉睛,謹記在心,看時才略有所悟,為何聚魂關下他為吟兒施針解熱時,吟兒會突然堵住氣假死,隻怕是助長了這陰鎖所致。如今在張從正看來,最該以針灸祛除的,反而是陰鎖,而不是火毒。
“那麼,祛邪之時,壓製火毒的食物是?”林阡仍然記掛著火毒。
“對付火毒,則應請教茶翁了。”張從正微笑說。
林阡一驚,喜出望外:“茶翁老人,隱世前莫非也是醫者?”是了,茶翁適才也說過張從正擅長攻下,明顯他也通曉醫理。
“談不上醫者,但研究過火毒。”茶翁未曾藏掩。
林阡思忖,山東河北等地,曆代都戰亂迭起,火毒又是曆史悠久,應運而生的解藥和醫術定然並駕齊驅,隻不過大多都隨著戰爭的中斷而一起消失罷了。茶翁雖不一定與張從正同一流派,但必定與張從正有些觀點是相仿的——若非如此,茶翁和張從正也不會這般投契了。
“姑娘她有孕在身,到給我出了難題,太過寒烈的食物,她必定需要禁忌。不過,按此情境,依然有輕微涼性的可用,隻要不過量食用,便絕不傷及胎兒。”茶翁道,“子和且放心,隻管為她祛邪就是!”
聽他們這麼說,林阡自是大喜。得張從正和茶翁允許後,他將吟兒抱進竹廬內躺下,吟兒先由張從正施針祛邪,陰陽鎖果然有所緩解,再吃了些茶翁調配的食物後,火毒也暫時壓製住了。林阡見那食物隻是簡簡單單的白蘿卜和小米粥,又驚又是佩服,心道小事物總有大道理。
吟兒止疼醒轉,氣色好了許多,胎兒也無甚問題,林阡欣慰不已,撫著她的額頭歎:“你這孩子,到哪裡都有貴人。”
“越棘手的病人,越是會碰見高超的醫生,大抵如此了。”吟兒笑,尚還有些虛弱,但她也知,有張從正和茶翁兩位在,小牛犢的出生應該不成問題。
見吟兒困倦需要休息,林阡給她理好被子,當下離開、掩門出去。張從正原就不可能在此地逗留,是以花了一個上午,給林阡講解了數遍針灸祛邪及相應氣功、規劃好了各大方法的時間與頻率,並還在臨走之前,送了林阡一套治病撮要,那是他多年行醫積累的經驗。
“張神醫,感激不儘……這,這怎麼敢當!”林阡對張從正的仁心仁術,當然是發自肺腑的感激不儘,原就口拙,這下倒好,語無倫次了。
“因盟王解開了我一個難題,為何我鬥茶總是輸給茶翁。”張從正笑道,“對於風雅之事,通常入世者,必輸給出世者啊。”
“說的是。”茶翁亦笑,“雖都是遊曆四方之人,我能脫離紛擾、隨遇隨隱,你卻要懸壺濟世,匆忙豈能分神。”
“這般的輸,也不算作輸了。”林阡點了點頭,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