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那金將比他更高強,幾無虛發的金針全都被他刀鋒打飛,勝南次次刺空,刀雖還揮著腳步已踉蹌,手一滑刀險脫手,對方一刀追殲落下,勝南大驚滾了一轉方能保命,到新嶼身旁時敵人也追了過來——“新嶼。我來扛,你先撤。”“不,一起撤。我已經失去宋賢,不能再失去你——”
卻哪還有再多閒暇對話,那金將顯然用了七八成力,引得狂風大作土起沙揚,刀光之下無可遁形,林吳皆知凶險,卻無一放棄嘗試!幾乎同時用儘全力,刀出手,針分散,光芒激蕩,戰魂沸騰,負隅頑抗的林吳二人,協同擋下這滅頂災難,誰都不知敵我力道誰更強,速度誰更快,生死誰安排——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驚險一瞬,帳邊上突然衝來一個守衛,飛雲般掠過林吳身邊,一劍如虹直刺進那人心窩……縱然那金將功力深厚,都沒想到有這種“即興合作”——
這合作明明突如其來,何以竟銜接得自然而然,那守衛就是趁勝南新嶼卸了金將八成力道時,精準無誤地挑中了他劍法的最小破綻,及時幫林吳合力剿殺了勁敵!
塵灰彌散,紛紛揚揚,勝南新嶼來不及慶幸死裡逃生,來不及懷疑是真是幻,來不及查探敵人是生是死,看清那守衛時都傻眼了:“宋賢……?!”雖說當細作的必然喬裝打扮過,但潺絲劍法化成灰他們都認得!
那是他們第一次經曆過生離死彆的苦,所以不止吳越,連勝南都噙淚,原先還脫力,一骨碌站起身來緊捏住他手臂:“你沒死!?”
“怎麼可能死,我命這麼大!”宋賢這個沒良心的,這時候新嶼已經淚流滿麵,他還笑嘻嘻的。
“這是怎麼回事?”勝南看著他一身金兵裝束,略有所悟,宋賢原來混進了某個金將的守衛裡,跟他一樣冒險。
“咦,你怎也金兵裝束。”宋賢狐疑看著他,發現他也麵目與往常不同。
“你個死小子!”新嶼重重拍宋賢肩,“既然活著,怎麼不留記號,不通知咱們!?”
“老大,我不要養傷啊?!”宋賢沒好氣地說,“這不還在養傷期間麼。順便調查調查金軍內情,看看怎麼當中破壞——這幫害我受傷的金人,我是很想親手報仇的,對了,你們怎麼來了?”
“好你個楊宋賢,太沒良心了!”吳越氣得咬牙切齒拚命搖他,三兄弟百感交集,渾忘了四周圍依然戰火紛飛。
夜半,喧囂漸漸隱遁,混戰已到尾聲。零星殘火,點綴在還沒來得及被抬走的屍體中。
楊鞍不負眾望,雖然中了金軍之計猝不及防,但虧得他臨危不亂指揮若定,經過幾個時辰的苦戰後仍將金兵殺敗,他和趙大龍聞訊趕到此地時,驚見一個活生生的宋賢站在那等他們,一時都驚得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久矣,都沒上前來看宋賢,怕落空。
直到宋賢喚出一聲“鞍哥!”楊鞍才如夢初醒,慌忙上前來攬住宋賢,宋賢後來回憶說,鞍哥那時真奇怪,先是碰都沒敢碰,輕得如同沒觸到他,待確定了他性命無憂,瞬間就抓得死緊。鞍哥那種人,其實比宋賢還藏不住感情啊。
“你怎在這裡?……什麼,還當了細作?!胡鬨!”鞍哥聽著轉述,臉色由晴轉陰。
“勝南還不是不聲不響就消失了,說什麼去隴陝傳情報,卻居然賣命在這裡當細作,鞍哥和新嶼,都不告訴我。”宋賢撅起嘴,“以後說好了,他做細作,那我也做,斷不會叫他一個人冒險!”
“細作是說當就當的麼!”楊鞍佯怒,拍了拍他,笑,“你啊,還是先把本職做好了!”勝南也就罷了,他本就是個默默無聞的小角色,他在哪裡,除了新嶼宋賢會留意外沒人會有興趣想知道,所以這個身份做細作再安全不過,宋賢這種被寄予厚望的,當然不適合。
不過,鞍哥倒也沒把宋賢的提議徹底拒死,就衝著這句斷不會叫他一個人冒險,此後宋賢確實與勝南合作、相互掩護了十數次,山東之戰期間,勝南是落遠空的細作,宋賢則是紅襖寨的細作。頻繁合作,天衣無縫,許是習慣,許是天生,以至於後期的夔州之戰,林阡和宋賢仍能一並跟蹤金南前十。
當然,隨著地位的逐漸重要、關注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同樣還是細作,動作就要求必須更快了。
十二年後,一如既往——
開禧元年正月初七,百裡飄雲、江星衍等人被派去襄助吟兒的那天,林阡囑咐他們首要任務就是守住天外村,因那時淩大傑邵鴻淵還在攻堅、天外村危在旦夕。但由於馮張莊的金軍是以進攻為主,所以那時是宋軍據點複活與安插的初始階段,同時,也是海上升明月在馮張莊對宋賢的最佳搜尋時間。但,那時宋賢毫無回應。
林阡明白宋賢為何毫無回應,那不是宋賢死了,那是“老大,我不要養傷啊?!”馮張莊裡有不少舊跡,宋賢知道躲在哪些地方療傷最安全。
正月十九前後,吟兒和祝孟嘗等人對馮張莊打出翻身之仗,宋賢趁著那段時間已經出來過、留刻記號給他們告訴他們他還活著,同時,也如昔年一樣,不出馮張莊,是為了“調查金軍內情,看看如何當中破壞。”
兒時養成的很多蔫壞心思,可以揉進理想的實現裡去。不是所有金軍都像嶽離司馬隆那麼棘手,還有很多是可以點鞭炮嚇、放火唬、鬨鬼意思意思的。雖然淩大傑的身邊到底有個天尊嶽離。
然而,正月下旬由於林阡本人不在場,海上升明月沒有進一步傳達,宋賢和百裡飄雲等人一樣,待命狀態,按兵不動。待二月初二林阡回歸之後,才與飄雲接觸、奉林阡指示負責馮張莊內據點。
“有必要給吟兒更強的高手”,高手裡,當然還有宋賢一個,無他不能成局。
二月初二,可惜阡卻沒有與宋賢問明白楊鞍下毒的細節,隔著海上升明月自然也與楊鞍三方都對情勢進展了解滯後,更因為宋賢性命無憂而對楊鞍飽含期待,才導致二月初七帥帳相殺,以及其後楊鞍的誤會更深。
亦是帥帳相殺的耽誤合兵,造成王敏等人現在隻能由妙真救,而國安用裴淵才因為遭遇了血洗調軍嶺更恨楊鞍……諸如此類,矛盾的後果,往往比矛盾的起因更危害。
但鞍哥,就像你說的,世事不是那麼容易定死。沒有解決不了的矛盾,否則川黔隴陝打不贏,我林阡今日也站不到這裡。這裡,舊情與新怨各一半,比川黔隴陝更艱難,寧願你是我最頭疼的戰友,也不願你是我最生疏的敵人。
今次的對手更加與以往不同,是完顏永璉,是戰地幾十年未曾變過的皇帝,彆說他,就是他麾下的嶽離和黃摑,武功或機謀,都足以給紅襖寨帶來一次次災難,他或他們的布局,有可能比林阡的還大,大很多。這世上誰又能真的將誰猜透。
不過,南部戰場角逐,未必要比誰布局大,隻看誰布得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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