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一步,金軍主將們全然最強,沒有一個人可以被輕視。
“嶽離已有往扇子崖增兵之跡象,可能在短期內與淩大傑完成合擊,先拆主母以撼致誠將軍、並完成南部戰場大捷以應完顏永璉。”信使道。
吟兒點頭,在楊致誠一時比較難啃、而吟兒明顯弱於淩大傑的此刻,嶽離最好的選擇就是掉過頭來先把這一大患去除,反正往扇子崖增兵又不妨礙他打楊致誠,怎麼說他都是進攻方,楊家軍一向隻是守得好。
“如此狀況,我們該如何是好?”吟兒一臉愁容,看著遠處的廢墟中,正相視苦笑的魚秀穎杜華。
扇子崖條件太艱苦,最重要的是,大家從剛來的那一天就一直處在打擊下,都沒來得及好好地完善設施。淩大傑已三度去奪占要隘、欲切斷扇子崖東南的給養線,同時對馮張莊宋軍嚴加防範,斷不可能再教袁若王敏有重施故技的時候。
該如何是好?
“主公說,主母打不過隻能跑。”
“嗯?”吟兒一愣,總覺得林阡好像當麵在調笑似的。心道,什麼呀,誰打不過隻能跑了!
“趁著嶽離增兵合擊之前,趕緊從扇子崖撤走。”
“又撤?這回,怎麼撤?”上回的假撞圍、真分兵、突然撤離,這次儼然達不到了。
“以進為退,悄然而然。”信使轉述。
“哦,就是撤之前做出不撤的樣子。”飄雲點頭,意會。
這幕你說八個字我立刻猜到全盤計劃的情景,怎麼這麼熟……吟兒眼眶一熱,心想飄雲愈發像當年的範遇了。
這次,首先要抓住嶽離增兵前的這個間隙,所以致誠在這幾日的發揮很關鍵;
其次,便看吟兒會不會做樣子了,林阡這一招以進為退,建立在熟知淩大傑性格上,衝淩大傑拔起了阡在馮張莊所有的據點,也知道淩大傑是如何謹慎的人,“心思極細,念想頗多”,所以在明明占上風的情況下都可能攻防並舉。
謹慎,是淩大傑的優點。但林阡當然會用這一點去打。
以進為退,騙淩大傑以為吟兒豁出去了,騙淩大傑覺得這次宋軍悲憤欲絕,騙淩大傑決定還是在這個間隙攻防並舉。
淩大傑一定會被唬住的,林阡最要感謝的人是薑薊。
那徂徠猛虎衝鋒陷陣仿如入無人之境,在吟兒缺兵缺將的這一特殊時期他成長得如此之巧,亦給林阡的這一計錦上添花。
正因這薑薊每一戰真的都表現得不怕死、凶悍、勇猛,淩大傑的輕地則無止輸給了窮寇勿迫,權衡後決定等嶽離夾擊,而嶽離的增兵來不了那麼快,致誠哲欽拖得住。
所以形勢照著林阡的思路發展。
三月初五,初六,初七,吟兒命薑薊、飄雲、聞因、妙真等少年,連日組隊戰鬥出擊,原先迫近宋營下寨的金軍先鋒,被他們的淩銳侵襲擊散,薑薊等人更毫不停歇,反進幾裡直逼淩大傑。這等情景,換誰都會愣住,嶽離愣住的話也許會打,但淩大傑愣住後會猶豫,會想太多,甚至會先選擇自我穩固。
守禦一重視,攻勢自然弱,哪裡注意到少年們的身後,扇子崖的軍民們已經悄然開始撤了?
此時此刻的三麵包圍,說是到處都圍了起來,其實絕不可能,不再是地道,總會有險地,可以漸漸撤出去,隻不過費了好幾天的時間而已。
“撤退之時,夜晚虛張燈火,白晝擊鼓吹角。”為達惑敵之效,必須布置周密。當然,最後撤的,仍然是薑薊、杜華那幾個人了。
相視一笑,竟都習慣。
從不曾想,撤退時的合作無間、生死相托,竟也能讓人心覺光榮,感到一種強烈的歸屬感,烽火無怨,說得大抵就是這種感情吧。
十六年前的紅襖寨,楊鞍和劉二祖,也曾於硝煙中緊握住彼此的手,手足情、袍澤誼,即便紅襖寨的老人們不想維持了,少年們還想啊。
這一夜拔營之際,吟兒在最後的燈火裡,給淩大傑預留下明早的草人竹帽與帥旗,同時,把些生羊懸在鼓前,偽造出大軍仍在的痕跡。
過於謹慎,過猶不及。便如第一次遇見他時,地宮之中,阡吟在水下,彆人潛意識畏懼不敢下水,他武功在林阡之上卻躊躇,偏偏一邊猶豫一邊一隻腳就準備下水。這樣,林阡那一刀不傷他傷誰?
而這次,他一邊發狠一邊偏遇到更狠的就因此轉攻為守了,林阡不用以進為退用什麼?
不上不下才會停;轉攻為守便重“進”。
重視著“進”的他,不知何時才會發現他們已“退”出扇子崖,要相持幾日,才發覺是空營?
“主公說,這回扇子崖不戰而撤,皆因無法敵得過金軍,主公不願各位與金軍交手。”
信使的話依稀在耳,儘管三天就這麼過去了。
彆人聽到這句話,以為這句話裡隻有一個意思。
隻有吟兒聽出了內涵。
無法敵得過淩大傑嶽離固然不假,但林阡不願她與她的父親交手。
他是在對她說,如果完顏永璉真的選擇與她戰,她能不上陣便不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