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處理了這個懦弱無能的當權者之後,他赫然就重返理想執掌榮耀,敵人還在,那還等什麼,拾起先前未儘的事業、帶領千軍萬馬繼續馳騁、指點那排兵布陣水淹火殺,與兄弟與戰友生死與共笑論崢嶸……刀靳,風沙溫,鏗鏘有力,酣暢淋漓!
熱血沸騰裡,免不了柔情無限,這柔情也是他生平最快意事,在遇到這柔情之前,他還隻是一個有擔負有責任卻因為理想純粹而不敢弄臟自己雙手的人,是這柔情讓他知道,哪怕拯救了天下析後他也染了一身的緇塵,也一定會有一人陪著他左右,能與他一起攀上最高的天,也願與他往地獄的最深處墮,那個人的名字,與他林阡早已一體,無論是夢是醒都會念:吟兒,有了你,我就是沒了一切都無妨,有這一場生,便就算再無輪回也無所謂了。
“你……又喝酒了……”她帶著一絲惺忪、一絲醉意、一絲粲然,初始便覺幸福甜蜜,如縱著一葉扁舟,漂流於天地之間任意東西,欣賞著萬物萬象萬千姿色,怡然自得,舒服閒適……待到行至險處,忽而暴風驟雨,強勢襲擊,急湍甚箭,猛浪若奔,便連一花一樹都帶著狂暴……隻是這險境過去,才襯得靜謐更靜,那時再體會著山山水水,就覺得彆有一番趣味,泉水激石,泠泠作響;好鳥相鳴,嚶嚶成韻……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穀忘反。
萬裡江山,秀麗風煙,偏也引得烽煙青睞。便這般幾千年來金戈鐵馬,倒催出連篇累牘英雄紅顏……
夜半三更,戰伐與賞景都已消弭,她因用儘了全力而微微氣喘,枕在他胸膛帶一絲淺笑入夢,他亦空前滿足地閉目養神,懷抱著她漸漸睡熟。
約莫五更時分,帳外天還未亮,忽然帳外吵雜,動靜越來越大,呼喊聲、刀靳、馬鳴聲、風嘯聲、百千齊作,阡吟先後醒來,才剛起身添衣要問究竟,就聽有人直朝這裡來:“主公,主母!”步履淩亂,聲音慌張,令人頓生不祥之感。
“出了什麼事?”吟兒問時,林阡掀開簾帳,兩人一並出營見來人,那士兵上氣不接下氣,吟兒本能朝某個方向瞥了一眼,卻見那邊紅光衝天正自蹊蹺還沒想通怎麼回事,那士兵的回答便直衝入耳如雷轟頂:“少主!少主它!”
吟兒臉色當即慘白,哪能不意識到是那奶娘的營房失火!幾乎在那士兵說“少主被擄走了”的同時吟兒已不顧一切往彼處直衝,林阡大驚之下亦什麼都沒問便緊隨她一同飛奔而去,當時當地,隻見到那營房崩倒、四麵著火的慘狀,奶娘所幸無礙、卻因過度驚嚇而躲在一隅瑟瑟發抖,但廢墟中早已不見小牛犢的影子……戰場一直從此處延續到馬廄附近,隻還十餘黑衣人沒走得了,此刻正和柳聞因百裡飄雲纏鬥著。
“孩子它!哪裡去了……”吟兒茫然站在殘火當中,驀地隻覺天地無軸,魂魄支離,撕心裂肺,嗓子是最先啞的,血流緊跟著停滯,手腳亦不再有力氣。
這一句,卻不知是朝著誰問。或許她是在朝著她自己問?!在質問她鳳簫吟,何以倔強生出這孩子卻又為了一時的歡愉置它不顧!失去小牛犢的第一刻她不是瘋了而是懵了、怕了!她怕她因為這個不容犯下的錯誤再也見不到小牛犢了!帥帳裡那個古靈精怪、粉雕玉琢的嬰孩涅、是她今生見它的最後一麵!
“不!不要!把小牛犢還回來!”再清醒時,吟兒眼神一厲、拔劍而出直往最近的黑衣人打,歇斯底裡到近乎癲狂,方移一步手腕就被林阡用力攥住:“追孩子要緊!”她一驚回神,因他才找回了重心和平衡感,卻忽而淚流滿麵。“才走不久,會追得到。”他一把將她抱緊,斬釘截鐵,“沂兒它不會有事。”既是安慰,更是承諾n以丈夫的口吻,更是以父親的身份。
當即牽出紫龍駒。
“他們奪了馬、朝摩天嶺去了!”百裡飄雲刀戰雖吃力,仍不忘為他們指明方向,阡吟會意、急忙跨馬去追,柳聞因亦補充說:“記住找青驄!”那時紫龍駒已帶阡吟馳出老遠,忽然太感謝聞因她認識這裡的幾乎每一匹馬,她認識每一匹馬卻隻說青驄,自然因為當時抱著小牛犢的人搶的是這匹、不是這匹也靠得極近必須留意!
吟兒如暗夜中燃起明燈,等不及夾起馬腹抽鞭,而與她共乘一騎的林阡,平生第一次沒有想過他這麼一走了之了盟軍會怎樣,一則因為,他欠小牛犢已經太多太多,二則,他不想小牛犢宿命般成為第二個林阡,三則,他怎能再給吟兒殘忍的眼淚和後悔,這是吟兒拚死給他生的“消”……
四則,不必多說,經行處對視一眼便是托付,所以這次林阡可以頭也不回——他知道天驕一定能幫他處理今夜發生的所有事,以及為他守妥龍泉峰杜絕一切後患。今夜林阡不是盟王、不是主公,任務隻有一個,讓吟兒還能抱著小牛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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