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54章飲恨vs楚狂,惜音vs乾坤
薛煥,束乾坤,一個是北部第一,一個屬十二元神,論武功,比桓端、解濤要高出整整一級。
尤其薛煥,近幾年來沒遇到一個對手故從未出過兵刃,其楚狂刀在原有基礎上又上了幾層無人可知,若以六年前他唯一對手林阡的進步來推算,薛煥現在是南北前十裡唯一一個能達到高手堂水準之人。加上這古陣的存在怎麼說也利於金方,薛煥他要是像桓端一樣武力翻倍……吟兒不敢再想下去。
不幸中萬幸,當薛煥說出一句“林阡,你還欠我一刀”時,束乾坤及其麾下選擇的並不是一擁而上而是退後圍護,很明顯這是比武不是奪命,所以薛煥要用的應還是真實水準;而那位十二元神束乾坤,曆來把任務看得極重並無所謂以多欺少,但此番出於對薛煥的信任和尊重,沒有一上來就群攻……薛束二人這些做法,好歹令吟兒覺出些公平比鬥的江湖氣來,一時也忘卻了身陷戰場。
“豈止一刀,六年,共欠十九刀。”林阡應答之際,飲恨刀出鞘在即——這語氣,誰欠誰。
薛煥先是一怔,忽而朗聲大笑:“自負不減當年……出刀吧!”
眾人因這對話而驚,吟兒驚林阡在薛煥麵前竟從來一副後生自負的性情,束乾坤則驚薛煥沒有反駁這句十九刀,仿佛這六年的虛度真的都是在等林阡。
不容喘息,山道上驚雷般劈出一道寒烈,飲恨刀雄渾氣力頃刻斥滿全局,當此時薛煥亦在蓄勢,雖後發但危險更大,戰圈側眾人不自覺紛紛退讓。因薛煥出刀之際有無數方向,故一刹林間到處起颶風,引得一番枝飛葉落、沙走礫旋,巨木根動,大石色脫。
眾所周知楚狂刀最恐怖就是這出招之前的“路數難判”——
但與林阡飲恨刀的“無路不刀”真正是棋逢對手、天造地設!
聲一滯,光陰慢,楚狂刀刀至半路氣已衝灌,飲恨刀鋒走中途力也滿溢,是以兵刃尚未交擊氣力便淩空對峙,林阡操縱著雪光成災攻守兼備,薛煥執掌著風沙彌漫進退合宜。
等閒眼中一瞬,高手實經萬劫。至少吟兒和束乾坤勉強捕捉到的幾個片段,林阡和薛煥都差點就要了對方的命,而真等到他二人交彙兩刀撞在一處,激響炸開震耳欲聾,氣波蕩滌驚心動魄,才使旁觀者全都覺察出凶險,他們不一擁而上原是對的,這兩刀撞擊之時天下間誰能活命!
“楚狂刀一如既往可怕,連下一刻比上一刻多出來的速力,都比上一刻本身還快還強。”吟兒暗忖,尋常高手即使在戰鬥的過程裡速力會增會長,也不可能增長數多於基數,薛煥這種滾雪型高手,無需兵陣幫忙自身就能不斷翻倍,在實戰中若無止境,則最終會增到無窮……
“飲恨刀能製停薛大人的攻勢。”束乾坤心道,他也察覺適才一瞬薛煥的氣力一直翻倍上升,但在兩刀越來越近最終相撞時突然趨勢從陡變平直至平穩,這才發現原來林阡的氣力也幾乎同步,所以林阡將薛煥的刀克製住了!是了,不該忘了,林阡他,連邵鴻淵都能擊敗……
楚狂刀無止境增長的速力,因為飲恨刀而驟現“止境”之可能。不過薛煥畢竟厲害,即便被林阡鉗製仍然能增長而不見減弱、放慢,功力之強,穩衡在邵鴻淵平級,而林阡雖有時能竄到邵鴻淵上,實力畢竟波折反複,加之適才才經曆幾戰,難免有些折扣,故而僅能將薛煥製停在這裡。
這一回合兩刀相撞竟然相纏,久矣竟如粘滯般不能拆分,各自都大汗淋漓一時恢複不得氣力……薛林二人,隻在僵持時相視哈哈大笑,真難得,他們從黔西到現在一直都持平。
吟兒知道林阡一定是滿足的,太多高手望塵莫及,太多宵小不屑動手,世間難得有這麼一個人,武功上不相伯仲旗鼓相當,卻相互激勵不倦進步。
“薛大人,這一刀,是六年前的。”林阡抽刀而回,笑看薛煥,手卻不敢怠慢,已醞釀著第二刀。
“好!且給我看看,這六年的進步!”薛煥豪氣清嘯,不虛此行之意,他曾吝嗇得一年不出三刀,如今卻慷慨地全付與林阡……
於是這接下來的十幾步內揮擊不下十刀,勇猛陽剛,張弛有度,經行處風急雲湧,竟令人感覺山道不複、人世不再,眼前空間竟然傾斜,被兩段刀路扭曲、水平麵陡然倒轉成了垂直,於是旁觀者儘皆頭暈目眩又不得不聚精會神——
那楚狂刀粗獷豪壯,猶如黃河之水天上來,飛流直下三千尺,勢如投壺,浪淘風簸,非薛煥何人能馭,唯有卓越如他,配得上“取天下不憑一刀一劍”之名,不怒自威,睥睨河朔。
隻是這飲恨刀也正意氣風發,刀中有襟江連海、雄州霧列、騰蛟起鳳,雖晚他幾年卻大有後來居上之勢,對他高屋建瓴的攻勢或封堵或合圍或擾亂,仿佛扔到飲恨刀下來定義,黃河隻一杯酒,泰山也不過高三尺而已。
這一條路接連打過去可以通過遺下的碎石斷木看到比拚的漸次激烈緊張、雙方的騰挪轉移你來我往削砍架打哪容得下半點停頓叨擾!
“難得一見薛大人如此連貫的高招!”遠近金兵皆歎不枉。
“這些功力,果然有六年積澱的厚度。”他二人鬥到十九刀後正巧陽光破雲,澄淨的天空終不再被黑雲擋著,也不知是否被雙刀之戰氣力鋪陳最終撕開。吟兒想,與這十九個瞬間比,整整六年都算白活。
“我覺得,我是薛大人的克星,一年三刀需作廢了。”林阡說時因折耗過多而斷續,這十九刀刀刀持平、但亮色確實在他。
薛煥也氣力大損,卻仍帶著那絲令金北群雄敬畏的笑容:“我也願為你破戒,一戰至死,才最暢快。”
不過可惜,不是今天,也不在此戰。
林阡,為何我們每次相遇,都在戰場,純粹比武較量,都是奢望。
隻因你是抗金的盟主,而我也是金軍的領袖——
薛煥來內一層戰鬥,雖負著擊敗林阡的重托,但嶽離黃摑等人知他一年不出三刀,是以怕他留不住林阡因此陣中留了後手,故薛煥無論勝負與否都不影響大局;薛煥自身並不重視生死勝負,實則帶著些試探林阡如今實力的私心,如今試探結束便可以走了。
因這存在了多年的欣賞之意,他不想繼續留下與林阡互耗。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薛煥剛說了句願意續戰的話轉身就走,名不虛傳的喜怒無常真性情。隻有阡吟方知,金北前四都與盟軍諸將亦敵亦友,他們可能都視交情為第一,戰場,隻要不影響大局,彆的都在其次,所以,薛煥和六年前一樣在屋簷上留了一句,你有事且先去,欠我一刀。六年後的今天,卻是薛煥欠了林阡無數刀。
吟兒正自慨歎,就見束乾坤率眾迎上,很明顯下一戰一觸即發,吟兒心知林阡不濟,當即搶前與他並肩,因這一圈金軍是圓形圍上,她和他隻能背後相托,看不到彼此眼神,隻聽見呼吸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