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束乾坤當然被激,立即親自來拿林阡,然而才走一半,就被又一道罡風一掀,險些重心不穩,餘光一瞥,那女子竟不在原地了,再定睛一看,她不知何時已閃到自己腳後來——這魔一樣的速度!
瞬間而已她順勢拔出了適才釘在地上的刀,束乾坤意識到的時候脖子上一片冰涼!饒是他劍法高明,反應過來也隻能自救!倏忽與她交擊七八回合,她毫不換氣越打越快,單招淩厲,合而厚重,與楚狂刀一樣自成一陣
歘如飛電,隱若白虹,風吹不斷,日照還空……束乾坤如被捆綁在一個落差萬丈的瀑布下麵,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水勢砸死的還是被淹死。勉強打個十餘回合,那女已不僅落川刀法,而更有萬雲鬥法,各種招式都彙成滾滾洪流,一時不知是雲是水,總之不再是刀,更不可能是個纖腰不盈一握的女人發出來的……
關於“美女一無是處”這個論點,束乾坤向來都把楚算成特例、而因為藍玉澤和鳳簫吟動搖,此刻看到邪後……直接全盤推翻。
束乾坤未曾參與七年前的黔西之戰,所以錯過了軒轅九燁的見解:金宋之爭,最忌魔門的邪後站隊——因為七年前那場專屬邪後的“魔門護主”,曾令完勝金軍後的林阡都一籌莫展、險些敗給她的毀世之能……
誰也不可能料到,七年後的山東之戰,金宋之爭最忌的事還是發生了,巧的是,對於金宋雙方這仍然是金宋之爭,對於邪後而言這也還是“魔門護主”,簡簡單單。
隻不過,此主非彼主。那邊大小兩個魔王,豈容在她眼前被金軍殺?“拿下他?試試看。”這句不是挑釁,而是林美材想當然,想當然地認為沒人敢犯她魔門之威,話畢必然噤若寒蟬!
偏偏束乾坤屬於那種任務至上、為了任務、遇強則強、威武不能屈、敢冒險也甘做小人……
是以這場激戰在所難免,是以束乾坤顯出疲弱後戰鬥漸漸有發展成群攻的趨勢,是以在越來越多的金軍上前卻被三下五除二乾掉的時候、證明了束乾坤這次屬於判斷失誤……
林美材狀態正到好處,一旦出手,幾乎毫無懸念就把束乾坤贏過,繼而擋在林阡身前應接這一湧而來的花帽精兵,偌大幾層合鬥的金兵被強勢衝蕩、席卷、掀翻,不過隻花費她幾個回合而已。隨著一聲震響束乾坤和麾下們一並兵刃脫手,隻覺一陣不適感直接從虎口直接麻到心裡,稍一退卻,竟失去了好幾個手下。
“是邪後林美材!”花帽軍有人聽過她的名頭,忽然個個臉色慘白,傳說中她一招滅梁晉及其麾下、披風一翻就把楚打傷,而梁晉楚,皆是十二元神、也是花帽主帥……如今見到邪後本人,才知何謂名不虛傳、何止名不虛傳!
束乾坤見勢不妙,急喚麾下先行離去,麾下們則忠心護主,希冀能將他也及時救走,配合恰當才避開了更多傷亡,也好歹支撐著沒有這麼快就敗陣……奈何等到那掩月刀也拔出上前之後,花帽軍就隻能拉開死死傷傷的序幕……
少頃,花帽軍從上到下都戰到遍體鱗傷,邪後和海逐浪聯擊卻是勢如破竹,最終,在十餘金兵的殿後掩護下,由三五個將士半拖半拉、帶重傷半昏的束乾坤倉惶逃離……
一如花帽軍的主仆情深,林美材和海逐浪的臉上,儼然也都寫著“林阡狀態不好就由我來頂上”。這些令他林阡驕傲的戰友們啊,常常都表現比他還強還出色,令他欣慰,教敵人一籌莫展的從來都不是他林阡一個人,令他期待,抗金聯盟的現在和未來……
未來,特彆是紅襖寨——他聽到聲音,雖不知分了好幾層兵陣,卻顯然知道已經在打。
林阡神智略有恢複,回憶適才花帽軍與他的整場交鋒,其實也是作為新秀卻毫無怯場,更將他迫到逆境幾乎絕望,若非遇到個正巧以逸待勞想打一架的邪後,他縱然英雄一世也難逃折戟……展望山東未來,金軍也許不會比宋軍差。
當此時,金兵或敗或亡,現場無人叨擾,姻緣刀一回鞘,林美材雙腕相握,笑而骨骼作響,動作表情,全然梟雄霸氣。
海逐浪則已跑到林阡身邊來看阡到底如何了,乍一瞧見他滿身是血卻還緊護著懷中毫發無損的小牛犢,想起這一幕拚死相護曾發生在他對盟主身上,再看盟主不在他身邊恐遭不測,海逐浪登時又驚又恐又悲又感慨,百感交集扶起他來語無倫次:“林兄弟?還活著?!盟主呢……她……你……”
“她一定還活著。我們隻是失散。”林阡漸漸恢複知覺,語氣斬釘截鐵。
“還愣著做什麼,快給他砍斷啊!”林美材伏在林阡腿邊,研究了片刻,對海逐浪發號施令。
“好!”海逐浪趕緊揮刀來斷鐵鏈,卻看那鐵鏈異常牢固,難以對付,海逐浪雖有贈刀癖,隨身帶的不多,何況要能切金斷玉、削鐵如泥。
“可惜了,破銅爛鐵雖然可能有用,但魔神殿下說過,得在有酸霧的條件下才行。”林美材也發現這鐵鏈棘手,看林阡似是虛脫、扶他坐穩時想要先把小牛犢接過來。過程中海逐浪換了好幾種方法試。
小牛犢那家夥,蹊蹺地像吸附在林阡的懷裡似的,無論林阡怎麼放手邪後怎麼拉扯,它愣是抱著他胳膊不肯離開,破天荒地賴在林阡身邊不肯走。邪後驚訝地望著這幕情景,這小畜生,居然這麼勢利鬼,誰能保護它它就粘著誰?
“這麼混帳的爹,你也喜歡?”邪後酸溜溜地說,小牛犢好像聽出她的不滿,於是調皮地用腳蹭她,似乎在示意說,你也救我的,我也喜歡你,但是更喜歡爹爹……邪後被它的小腳蹭到,頓起憐惜之情,於是捏提起腳親了親,此情此景,溫馨得好像不在戰地,林阡僵硬的臉上終於多出一絲笑,笑意過後,因憶及吟兒生死未卜,平添了一絲苦澀,他知道此戰非比尋常。
“有了。”海逐浪忽然一拍腦袋。“什麼?”邪後循聲看去,發現他手上多出副手銬來,那不正是短刀穀的最堅硬手銬嗎……這家夥,居然有用的東西不帶,這種害人手銬倒是隨身備著……邪後站起、看他給林阡磕、磨這鐵鏈。
“雖然效果不會很顯著,總是能起到點作用的。”海逐浪說,“隻要能損壞一半,接下來一半就交給她。”
“怎麼?”林阡奇問,邪後也不解。
“曾經她被手銬銬住的時候,什麼方法都嘗試過,待會我磨出一點起色了、交給她,隻要她一發功、也許就能徹底解開了。”海逐浪笑而回憶,邪後哦了一聲:“原是如此。”沒心沒肺的她,到這時還沒明白海逐浪為什麼把手銬帶身上。
“逐浪倒是很會變通了。”林阡微笑,是啊,既然砍不斷,那就努力破壞、哪怕隻是先磨壞一半、總是能朝著砍斷的方向進展的。
“有人來。”邪後麵色一變,提醒道,林阡海逐浪即刻警覺。
邪後連拖帶拽把林阡帶到隱蔽處,海逐浪的解鎖才進展到一半,奈何新的敵人不巧就在這時到場。
“是東方雨。”海逐浪低聲告訴林阡。
“他來了。”林阡蹙眉。東方雨及其海州軍,近期在淮北活動頻繁,主要也是針對當地新興的紅襖寨勢力的,林阡先前和陳旭、徐轅、楊鞍、二祖等人皆有交流,分析過總有一天淮北與山東的大戰場會融彙一體,卻沒想到,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