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玭,隴右危險,你竟也來了。”吟兒不知小玭也在寒澤葉軍中。
“不想再在後方,坐立不安地等消息……其實兩年前主母在隴右被找到,小玭就很想來了,苦於沒有機會。”顧小玭邊走邊與吟兒訴衷情,妙真便跟在她們後麵相護。
“來的路上,可出過什麼差池?曹玄叛變之時。不曾傷及你吧?”吟兒關切問。
“不曾。”小玭神色忽而有些黯然。“曹將軍他,為什麼要叛變呢?慕涵好不容易才融入了大家的生活,他怎狠心,將她再度帶進那顛沛離亂……”
吟兒一愣,慕涵,蘇慕涵。
其實小玭不該問這句“為什麼”,當年顧霆在對蘇降雪發動叛變時,也把顧家諾顧小玭顧小瑤都拋諸腦後。亂世中一千戰士死,便相應有上萬無辜亡。
“好在,現在的蘇慕梓並不是朝不保夕。慕涵應當還不至於有危險。”吟兒歎了口氣,有了曹玄的幫忙,蘇慕梓是絕對可以暫時存活的,加上林阡現在的目標在臨洮的楚風流以及一切可能來到隴右的金軍增援。曹蘇完全可以在目前的小青杏下莊基礎上站穩、發展。當然,現在隻能自保哪敢惹盟軍引火燒身?他們和義軍之間的主動權完全在林阡的手上——不過吟兒也明白,雖然這群宵小暫時可以排除局外,但總歸是心腹大患。
吟兒把小玭帶到安置小牛犢的地方,交代她和奶娘一起幫忙照料,小玭自然樂意,終於得以展眉。吟兒與她再聊了川蜀這些年的變故好一會兒,感慨物是人非之餘,對短刀穀的思念和歸屬感更深,不知不覺就回憶起當年的聽弦和林阡。
“茵子。辜將軍可醒了嗎?”正巧茵子來看小牛犢,吟兒心裡一直念著這事兒。
“剛醒。”茵子對照顧小牛犢駕輕就熟。
“我去看看他,小玭,你和妙真認識認識吧。”吟兒笑而離去。
輾轉到軍醫處時,思雨剛好從帳中出來,一臉愁容,滿懷心事。“聽弦怎麼了?!”吟兒一驚,衝上前去。“師娘。”思雨一怔,抹了眼淚,“他……他一直在念田將軍啊。”
誰能想。聽弦明明已經誠心回歸了林阡、也絕對不可能再反出師門了,師徒的關係卻忽然轉變成這般。
聽弦毫無生氣地躺在枕上,麵無血色,眼神空洞,果然如思雨所說一直在念田將軍。可是他所期盼的田將軍卻再也不會回來……
“聽弦。”吟兒看他這般頹喪,原先想罵的話也罵不出口。隻能輕聲幫林阡說話示軟,“金軍潑向師父的汙水,從來惡劣無所不用其極,師父他也沒什麼在意,唯獨不希望自己最器重的徒弟誤解。”
一絲眼淚從辜聽弦眼角滑落,不想再聽,蒙上被子。
吟兒一急,上前掀開他的被子:“聽弦,師父他很想和你,也有那份知交之情!什麼都可以講,彼此沒有隱瞞隔閡,平等溫和就像朋友!為何不肯給他機會?為何竟然不相信他!”
“田將軍沒了,田將軍沒了,什麼都沒了……”聽弦頹廢伸手,把被子從她手裡拖了回去,又蓋上了。
吟兒帶著繁複的心情回到帥帳,寒澤葉已經離去多時,林阡孤身麵對屏風,望著其上的地圖靜佇,似是在冥想,又像在失神。
“去哪裡了?”他不用回頭就聽出她的腳步,縱然她示意守衛彆說、剛剛掀簾。
“……去勸聽弦。”她一愣,如實說,“不想他誤解你。”
“不必勸了,他不是誤解我見死不救,他是責怨我救援不力。”林阡歎道,“預料不到‘絕殺’會拖住澤葉,是我的錯。田將軍的戰死,確實大半歸咎於我。”他說他辜負了聽弦,他的語氣和當年失去錢爽、向清風等人一模一樣,他的背影告訴吟兒其實失去田若凝也符合了那句‘對不起,沒能保護好自己的麾下……’望著他一頭銀絲散亂,吟兒鼻子一酸,“哪能全怪在你的頭上,失去田將軍,你也很痛苦。”歎隻歎楚風流和司馬隆著實太強,一個害林阡失去先機,一個迫田若凝以命去抵。
“吟兒,我終是有負聽弦。”他長歎一聲,轉過身來,她忽然發現他臂上也一大片紅,也不知是最近哪場仗的舊傷。
“自己傷口也裂了,都不管的。”她心一疼,當下上前給他包紮,“聽弦他,和過去的天驕、楊二當家一樣,以為你能強悍地兼顧好所有的人和事……他終有一天會明白,不是這樣也不該是這樣。”
“現今才明白,高估一個人,對那個人是怎樣的壓力。”林阡就近坐在案上,苦笑,似是想起了先前對聽弦的種種期許,如今角色互換,一報還了一報。
“彆太苦惱了,時間終會幫聽弦悟出一切,思雨和我也會一直幫忙的……”吟兒坐在他身旁,挽著他的胳膊,微笑,“你就不必再管這些瑣碎,專心去前線戰吧。”
他點頭,眉略展,他要在的前線,顯然是司馬隆、齊良臣所在。
八月下旬,天池峽亂溝等地陸續降伏,田軍和部分蘇軍誠心歸順,抗金聯盟在定西幾乎無敵。舊時官軍,暫且都跟在史秋鶩郭傲麾下、分布於縣中各地;蘇軍僅剩的殘餘曹玄蘇慕梓,則由袁若、耿直、辜聽弦三位小將合力牽製。
定西縣境,林阡著邪後與郝定守縣西、洛輕衣與顧黨駐縣南、莫非李貴控縣北、沈鈞曾嶸扼縣東,數日來,不教金軍有一隻蒼蠅飛過定西;同樣的,隴西縣境,吳贇、劉淼、孫琦、張鑒率領單行寨禦敵,也未曾給金軍任何一支增援機會。定西隴西一線,跨越南北,強力封鎖。
而作為剿殺楚風流薛無情的先鋒,肖憶、何猛、海逐*浪、程淩霄、陳旭等人,連日來已將臨洮府圍死,眼看楚風流等人已岌岌可危,卻因隔著這道抗金聯盟劃定的封鎖線,陝西方麵的金方援軍都隻能遠觀而不能救急……
那群如今停留在封鎖線邊緣的金軍增援,說起來一個比一個來頭大,如陳鑄、黃鶴去這樣的久經沙場,完顏乞哥、移剌蒲阿這樣的新銳,蒲察秉鉉、把回海這樣的將帥,還不是被莫非李貴、沈鈞曾嶸、沈釗石矽三對搭檔完敗?縱使齊良臣、司馬隆這樣的武功高手,也是一到隴陝就身受重傷,一個拜洪瀚抒所賜,一個喝了田若凝一壺,好不容易恢複了幾成,寒澤葉就已襄助林阡站在了隴陝的舞台。
寒恩的兒子要多強?田若凝在黔西之戰便有過掂量。,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