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意向,真不是黃鶴去陳鑄改變的,他們隻是推動了而已。吟兒想錯了,他們想對了。吟兒以為隻要洪瀚抒恢複正常那一切都好辦,但金人們看清楚了,所謂正不正常哪有多少區彆,隻有戰念、憤怒和介懷是固有的、實實在在的!
“剛巧時機到了。‘時機’是如何判定?”吟兒冷笑問。
“再不正麵抑製,他將無法無天。”瀚抒直截了當地回答。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陳鑄的鬼話!?”她目中噙淚,但也知道彆人的話主導不了瀚抒,瀚抒心裡確實根深蒂固本來就是這個念頭,瀚抒早就不把林阡當朋友了。瀚抒確實一直沒想和林阡合作先打金軍再說,陳鑄他們,隻是幫忙提早了這一天的到來。
這一天,時機根本就還沒到,金宋戰勢眼看還繃緊,他卻覺得林阡非治不可。金軍明明可能是假退場,他眼裡卻早已沒了他們。
她曾以為大戰當前洪瀚抒起碼要分個輕重,現在看來不是了,洪瀚抒隻分林阡和他的輕重!
心死。吟兒對瀚抒的一切揣測都基於雲霧山的約定,尚且以為控製他情緒就成,尚且以為,正常狀態下的瀚抒是把抗金放第一、把林阡當首要對手起碼會把金人考慮、很多話都是一時意氣嘴上說說的、那天他命竺青明打完顏承裕救了百裡飄雲她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可是連這個本心卻猜錯了,奠基都倒了,那所有的行為都當然坍塌。先前關於程淩霄的好壞,吟兒以為洪瀚抒隻是小事情上不喜歡程淩霄,現下才明白,洪瀚抒不是為了阻止程淩霄孫寄嘯和解,而是怕她幫林阡招攬孫寄嘯!他獨獨怕林阡壯大!
“既然你一定要和林阡打。那就放我回去!”她知道這一刻洪瀚抒完全清醒,該說的話她都已經說儘。既然徒勞無功,因此仰起臉來,瞪著他的同時,斬釘截鐵。
“我說過,若想贏他,你應該堂堂正正和他打,把我捉在手裡。永遠不會公平!”她一字一頓,充滿敵意,目光中亦全然憐憫和輕蔑。
他果然受不了這憐憫和輕蔑。大怒擰起她的下巴,也一樣不容回旋,惡狠狠地注視著她:“鳳簫吟。你若在他身邊,我才無法堂堂正正和他打!你明白嗎!”
吟兒一震,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連抗金他都可以忘了,但奪愛之恨他卻記得牢靠!
“從來你就是我的女人,不把心交給我並不要緊——我偏要霸占你在身邊,親手殺了那個你移情彆戀的男人。”洪瀚抒毒辣地笑,語氣神態,與關山時期的林阡一模一樣。
吟兒被他鬆開,呆呆站在原地——瀚抒為何三番四次不放過她?太簡單不過的原因。有人說吟兒總是作為林阡的弱點被彆人強擄,唯獨瀚抒他強擄是因為吟兒是他洪瀚抒的弱點!瀚抒和彆人不一樣。是的他那樣驕傲。她不應該想岔。
有些事情他並非瘋魔、並非蠻不講理,而恰恰是認為理所當然。譬如說鳳簫吟是他的女人,多年來他從未改變過的執念,無論彆人同不同意。
閏八月廿六,祁連山黃橙二旗將夏官營紅柳等舊時駐地收複。直趨郝定林美材所守之榆中。此舉宣告祁連九客正式入局並以林阡為第一勁敵。
隨後幾日,定西縣中部地區,孫寄嘯視曹玄蘇慕梓為無物,公然與袁若耿直交戈。
石峽灣以東及會寧縣地界,則主要分為三大戰場:竺青明、莫非、完顏乞哥鼎立於北,顧紫月、完顏承裕、寒澤葉相峙於南。林阡、齊良臣、洪瀚抒互戰於中。
由於金軍激戰到此都已羸弱,祁連山一出便黯然失色,加之洪瀚抒目標明確要戰林阡,故其旌麾所指金軍自覺退讓,果然依循著洪瀚抒的心念,將舞台讓給了他和林阡做主角。
依循著洪瀚抒的心念?明明是依循著黃鶴去、陳鑄等人的心念。
日前分明已大占上風的抗金聯盟,戰鬥良久雖不至於疲累,卻不可能比祁連山來得鋒銳,很快便陷入了和祁連山的反複纏鬥當中,彆指望抽出身來對著金軍趁勝追擊,金軍全體順利離場休整。而由於洪瀚抒也親臨前線、氣勢洶洶,包括林阡在內都彆無選擇必須與他決一死戰。
可是除了洪瀚抒誰都清楚,這幾天看似死灰、示弱的躲在暗處的淚眼朦朧說你彆來打我的金軍,過不久便一定會死灰複燃、大張旗鼓地返場、來坐收洪瀚抒和林阡兩敗俱傷的漁利。
洪瀚抒是真的不清楚嗎,卻是被觸動了哪一處逆鱗,因此被蒙蔽了心按捺不住,死死地咬住了林阡不鬆口?
是的,金人們和林阡一樣,其實早就意識到,如瀚抒那樣的目空一切,不可能把金軍放在眼裡,所以他才會不顧後果、也沒有所謂抗金第一位的原則。那不是沒輕重,而是太自負。前些日子他根本就是在控場、在等著林阡存活脫險,在等著林阡膨脹到值得他打壓,在等金軍和曹蘇都無法翻身他對著林阡一擊即中的時機。
“隻可惜,時候未到,他動早了。”望著腳下亂戰的漩渦,黃鶴去如是笑歎。洪瀚抒原本是理智的,可惜被陳鑄的一兩句話動搖了理智。林阡,那個對洪瀚抒最了解不過的人,顯然沒了解錯洪瀚抒的本心知道他想怎麼打,可也對洪瀚抒的心態驟變難以想象,若非海上升明月情報及時,恐怕連林阡都要猝不及防。
衝這一點,洪瀚抒還是不夠冷靜,心態有太多的漏洞。思及詭絕急中生智,彌補了自己計謀裡的不足,黃鶴去便對他由衷地刮目相看。
“兄弟們,我不會讓你們白死。”陳鑄咬緊牙關起誓,冷風呼嘯而過,傷口隱隱作痛,目光卻空前堅定。再沒有什麼仗,值得陳鑄認真、舍命。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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