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南,那麼你信嗎?你信那些流言嗎?那些流言,隻是胡亂地編造我和她……”
“宋賢,你說我是信一個擦身而過的路人呢,還是信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是,要換作今天,再說一次,勝南也還是這樣說,這樣說是發自真心,是宋賢在,才使得玉澤和自己能重逢……
卻真不知世間情是何物,竟教自己找了無數個理由還是無法走出這條死路,竟教一句話就害得自己恍恍惚惚思緒全亂,竟教自己刹那間感覺和玉澤的距離好遙遠——
沒有地方錯,宋賢……宋賢指不定是糊塗了,突發奇想才這麼問,宋賢從前在泰安,是事業為重的和尚,宋賢在此之前,沒有淪陷給任何一個女人,宋賢……可是,勝南你自己不也是一樣,在遇見玉澤之前,你也沒有過……
勝南心裡的每一道防線都被擊垮,所有的記憶都零零碎碎,這個對自己說來最信任最值得交的兄弟,竟是真的在愛他的女人?
是,真的愛她。
在夔州他們三兄弟見麵時,勝南說信他,他聽到“出生入死的兄弟”之後,淚便盈眶:“勝南……我……我……很開心,很感動……”
和玉澤多相像,在海州,勝南說信她,她聽到“這份感情太確定”的時候,她也曾笑中帶淚:“勝南,謝謝你相信,謝謝你懂……可是,問題不在這裡…問題出在我心裡……你相信我,我很高興,也很感激,可是沒有用,連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我自己……”
很開心,很感動;很高興,很感激。多麼類似的話,他們說的時候,神情裡的猶豫和開心都一致,好諷刺。
又究竟是誰,令玉澤自己都不能相信她自己!
又究竟是誰,令宋賢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是勝南呢,還是玉澤?
她到底愛誰?
勝南驀然已惘然。
玉澤當然不知道,這個時候,所有不該說的話,所有不該承認的錯,她都說了都犯了,還沒有發現勝南失常的她,驚喜地發現陰霾的天氣裡,夔州的郊外還是有一兩隻螢火蟲在草木叢中剩餘,笑著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擒,那螢火蟲似乎被她吸引,輕而易舉,立即被囚禁在她手心:“好美的螢火蟲。勝南,黑夜裡最好看的風景。”
“黑夜裡,最好看的風景。”是真的嗎?這裡到底是泰安,還是夔州?我麵前的人,她為什麼擁有和宋賢一樣的話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中,勝南不知是累了,還是醉了。
這場夢,到真像是捉弄。
玉澤你知道嗎,一旦開始握緊螢火蟲,便終將失去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