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九客全至,由遠及近的隻有橙黃兩種顏色。
比江晗、鐵雲江更快,吟兒當即攜劍縱身躍到道上,阻斷成菊與黃蜻蜓的馬隊,江晗、鐵雲江隨後而至,挨次尋找陸怡。
那成菊一見阻攔者是鳳簫吟,非但沒有半刻停馬的意思,還想催馬繼續往前行路,黃蜻蜓敵意更甚,猛地抽劍而出,迅速襲她,吟兒處變不驚,一揮而中,反守為攻是區區三兩招內的事。盟主劍術靈幻,早已算是武林中人的常識,哪一天她鳳簫吟慢下來、變弱了,才會值得吃驚。便見那黃蜻蜓速速潰退,躲閃不及,被她逼得從馬上落墜,師妹失利,成菊立即補救,直朝吟兒扔出一大包毒粉,那一陣紅霧見風就擴,氣能窒息,臨近的等閒之輩,紛紛退讓生怕中毒,好個吟兒,在毒粉初襲片刻已然設防,當即反身跨上黃蜻蜓的座騎,急速閃讓過濃烈毒霧,猝然躍至成菊身旁,策馬與之對劍,盟主之威,在這短暫過程裡以最連貫的身手和最絕妙的招式凸顯。成菊不料她會突破如此迅速還陡然出現眼前,手忙腳亂,早呈敗相。
勝南看吟兒將成菊亦擊敗墜馬,早在自己意料之中,卻仍想不到吟兒能勝得如此輕鬆,感覺方才劍鬥根本不在同等檔次,可是,祁連九客明明都在新排名內、武功全非常人可敵啊……終於明白,劍聖的位置,若獨孤再不來,吟兒就搶定了。
勝南不像江晗鐵雲江那般把焦急放在臉上,卻也一目了然:對方的馬隊裡隻是各自的平常部下,根本沒有陸怡的存在。現如今,隻有先扣留人質、再等候與洪瀚抒交涉才是上策,原本也想過與瀚抒平和解決這起事端,但祁連山的態度卻提醒了勝南,他們硬要視吟兒為敵,一見便起乾戈,顯然不肯承認吟兒是盟主,也甚至、不願承認祁連山屬於抗金聯盟,而寧可作亂江湖!
洪瀚抒,他最近太多獨自活動,說不準會否想要分裂……如果瀚抒真想要離開聯盟而公然向吟兒挑釁,就不能怪勝南選擇繼續站在吟兒的立場上對抗他、而顛覆雲霧山的那場結拜——
鐵定的原則:無論是誰,若敢想分裂聯盟,勝南必將與他為敵!
成黃二人狼狽起身,逃得生機仍不改敵意。隻聽成菊若有意若無意地對黃蜻蜓說:“大哥說她劍術厲害,讓我們隨身帶著毒粉,哪知道還是低估了她……”聲音刻意不低,顯然是想讓麵前的盟主聽到。黃蜻蜓亦令人厭惡地嚼舌頭:“大哥哪次沒有低估過她,隻怕除了劍法,還有其他啊……”
勝南忽然聽出端倪,瀚抒與吟兒之間的誤會,原因可能很簡單,三人成虎,因為成菊與黃蜻蜓的讒言誤導,害得吟兒成為瀚抒最痛心的那種感情騙子,而成黃二人恨鳳簫吟,許是因為蕭玉蓮之事,或許,是出於單純的嫉妒……不禁有些氣憤,吟兒隻是貌似蕭玉蓮而已,為何要承受這許多的嫉恨與不公,越風之事已經將她傷得不輕,想不到還要繼續被人如此謠傳,豈不等同於傷口撒鹽?!攥緊了飲恨刀,獨獨為了吟兒。
吟兒眼光突然從彆處回來,置若罔聞,冷笑道:“洪瀚抒對手下是越來越沒有管教了,祁連山的女英雄們,本該是不讓須眉,怎麼墮落成了長舌婦人?”
成黃二人臉色皆一變,被她欲抑先揚,臉上難掩窘色。
江晗氣憤地衝上前來:“怡兒呢?你們把她藏在了哪裡?!”
五津立刻將他怒火製止:“兩位女俠,你們……”
“不敢當,短刀穀要與祁連山生仇?”成菊不客氣地說。
“隻希望兩位能如實述說,你們祁連山擄走陸怡,到底居心何在?”路政問。
“我們抓的人可多了,凡是盜過馬的,必定都和政變之人有聯係,我們自然要捉回去,一個一個審問治罪,恰巧最近才管到她而已。鳳簫吟,你可是偷了印章的人,更要治罪!”黃蜻蜓的話,證實了這場政變之後的無聊剿殺。
“治罪?”吟兒驕傲地笑,“你家霸王洪瀚抒,人前都要尊稱我一聲盟主,憑你二人,怕是沒有那個資格來治我罪!”對祁連山那一方勢力,吟兒有著根深蒂固的優越感,根本不屑與成菊、黃蜻蜓像與其他對手那般交火,反到襲上一絲淩人的冷傲,旁人誰也不知道這其中原因——她林念昔在祁連山的政變事件裡,少說也是舉足輕重的地位。更何況,身後有勝南在。一心想要為他變強,雖然在他麵前還是會被他一眼看穿缺點一筐。但臨陣對敵,吟兒已經學會如何作主帥,如何當仁不讓。
於是傲氣地笑,也略帶殺氣地看,卻總是遭到心胸狹窄的成黃兩個女人忌恨。
“你當你是誰!?”成菊大怒。
“她是誰?不就是那個在蒼梧山上、挨了彆人一巴掌還糾纏不休的那一個麼!”黃蜻蜓敢提越風舊事,顯然自食其果,來不及後悔,話音未落,聲已嘶啞。
成菊驀然一震,隻見勝南一刀已經架在了黃蜻蜓的脖頸上,那黃蜻蜓渾身戰栗,動彈不得,不知是穴道被封,還是真被嚇啞,舌頭哪裡還敢再嚼,勝南麵色憤怒也凶狠,在蒼梧曾經有過,聲音再低,也字字懾人:“若瀚抒和吟兒真是被你二人口舌所誤,信不信,這飲恨刀會更深一寸?!”
更深一寸?黃蜻蜓不敢想,飲恨刀如果更深一寸,那多行的一寸裡,還剩不剩自己的脖頸……忙不迭地害怕點頭說“信,信,信”,竟然忘記求饒。
勝南收刀一放,黃蜻蜓幾乎癱倒。江晗立即上前一步,將其捆縛。
“抗金聯盟看來當真要插手祁連山內事了?”成菊看黃蜻蜓被擒,語氣已然有些收斂,“可是林阡,大哥與你,總算是有些情誼。”
“正是因為有情誼留存,才不忍見他越陷越深。何況他抓住的陸怡姑娘,也是在下故友,這件事我與盟主都非管不可!你去轉告洪瀚抒,黃蜻蜓定要被迫留下,祁連山必須帶人來換!”勝南厲聲說,不容辯駁。
成菊唯唯喏喏,不敢不點頭,一眾手下看兩位首領一驚一怕、一敗一留,全然膽戰心驚,單看對方二人短短幾個回合便足以拿下平日趾高氣昂無法無天的黃蜻蜓,豈敢不隨成菊一並惶恐撤離?!那浩浩蕩蕩的馬隊,瞬間如遭生死劫,一乾人等,片刻潰退,散去無蹤。
江晗長籲一口氣來:“我們終於有人質,可以與祁連山換人。”眾人亦麵露喜色,唯有吟兒麵色淒然。
“吟兒,勿讓彆人口舌,斷了你二人情意。差一點我們都被小人蒙蔽。”勝南見她神傷,知她其實最想瀚抒歸來,“當初結義時你我應該已經了解,如他洪瀚抒那樣的男人是如何的堂堂正正,豈會如小人捏造得那般不堪。”
她停坐馬上,眼圈驟紅:“我明白是明白,卻又有什麼用,他雖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卻同時是暴君是昏君。”
暴君昏君?不,吟兒還是不夠了解瀚抒。他其實,是他們之中看事情最深刻最清醒最透徹的人啊。隻不過,他曆經的背叛太多,多到令他不得不以同樣的套路來定義吟兒罷了。勝南一笑:“吟兒你錯了,他不是暴君昏君,他隻是你要挽留在抗金聯盟的一方勢力,是你的麾下。”
吟兒心情好歹是有些逆轉:“是啊,至高無上的是我,不是他。”勝南一怔,知道隻要一捧吟兒,她必定會順著剛才的話狂下去。可是,盟主不狂誰來狂,勝南笑,他不希望看見一個自卑低頭憂鬱難過的鳳簫吟,而是現在這樣、敢和全天下的少年英雄爭奪最高榮耀的她。
恰在此時,又一支馬隊從遠處急奔而至,這馬隊與先前不同,馬上群人都是威風凜凜,不一會已將眾人包圍其中。為首一個以槍直對吟兒:“你們這幫人是做什麼的?從哪裡來?!一個個地報上來!”
眾人不解這支馬隊來曆,都覺吃驚。方要扣留敵人,便又有一派勢力恐怕要來留自己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需一個個地報給你聽,我們的答案都一樣。怕說給你聽,你會不信。”吟兒說。
“什麼話,我到要看看我信不信。”那男子不敵不友的語氣。
“從家裡來,來掃天下。”吟兒一笑而過,語氣中,純粹是屬於盟主的張揚。她說的,本來便不錯。
那男子一驚變色,隨即看向她身邊不遠的勝南、五津等人,最終目光停在勝南身上,尋找到這個並未言語一句的少年,直覺,他便是發話少女張揚的根因和後盾。
那男子輕聲問他:“莫不是飲恨刀林阡?”
勝南微微點頭,男子帶震驚回看吟兒:“難怪語出驚人,原來是盟主駕到了,失敬失敬!在下是沈家寨的副幫主盧瀟,幫主便在不遠之處,候眾位已經多時!”
眾人心頭皆喜,想不到這麼快已見沈家寨。
盧瀟當即收槍,給眾位讓道並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