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一生一世(2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11217 字 9個月前

也是才休整了半夜還中了些微毒藥,獨孤劍招仍然不改形散神聚,爐火純青的天山劍法,在與生俱來的殘情劍法中穿針引線,相得益彰,滔滔不竭。

浪蕩子倏然調運全力,刀招更盛,紛至遝來,翩翩然恣意疏狂,強大的破局能力無處不在。

竟要這般抓緊時間每個方麵都同時切磋嗎!獨孤心念一動,分明控製不住自己的獨孤輕訣,要隨浪蕩子一同騰挪起落。

與此同時,回陽心法與通天神功兩相對峙,竟好像在刀劍之側以氣力彙聚了兩道光牆,相互推擠、穿插、煎熬,一個寒涼,一個燦然,不分上下。

就在獨孤臂彎裡是以靠得最近的胡弄玉,隻體會到二人擊打之快,自己每寸肌膚仿佛都隨之脫落,而二人相撞之慢,好像正從彼此鋒芒、軀殼間穿過一般,令人心臟受累。不敢眨眼,眼簾晃動之際,都錯覺是雷電要劈了自己。

殘情三尖,忽縱忽橫,時擋時砍,愜意狂亂,漫天飛雪,有升有降,有凝有散,盤旋糾結。

雖慨然有金戈鐵馬之意,又飄然有羽化登仙之感,如騎遊龍在萬千戰鼓之中乘風破浪,卻遭逢一龐然大鶴掀起翅翼狂拂亂掃,胡弄玉一時之間,連現實都忘記了,哪還記得浪蕩子其實是她的麾下。

潛意識裡,此刻攔著她逃的,都是在害她,也許她本性和獨孤是同一類人,不願意管那些紛紛擾擾,世人說什麼由他們說好了。

“好的你們都不在乎,那麼胡氏呢,卻落得個滿門罪犯的名聲?!”浪蕩子的這句話成功地打穿了胡弄玉的心防,驚回現實,橋畔已添了百人,其後還絡繹不絕,她發現浪蕩子成功地拖延了獨孤的腳步。好一個浪蕩子,你究竟是個出世者還是入世者。

很明顯童非凡的人已經陸續趕到,胡鳳鳴、戴琛和胡中原也一個不少,他們接二連三地衝上前來,或將此地圍起,或是亟待參戰。

而她,是胡氏的領袖,雖然心裡不想,卻也當了好些年了,一走了之、隱逸遁世?雖然身體自由,心卻不會。

“留下,澄清一切。”浪蕩子如是說。

“留下澄清?你想得太美,看見了嗎,那些人,凶手也在其中,不會給她辯解之機,隻可能為她準備了確鑿的證據。她一旦離開那牢獄,就隻有徹底放下、遠離塵囂這一條出路。”獨孤沒有察覺胡弄玉眼角的動搖,依然在向浪蕩子陳述他想帶走玉兒的決心和理由,浪蕩子雖勉力破解了他的“殘燈無影”,卻也付出了右臂被傷的代價。

獨孤清絕雖不像葉文暄、金陵那般智囊,卻也經複雜、看事情深刻,他不是毫無緣由要帶玉兒私逃,隻是覺得公審不會公平。

“可是,你不想幫她找到凶手嗎?”浪蕩子一向玩世不恭的刀法裡,竟平添了一絲堅決,忽然間風格大變,也令獨孤險些猝不及防。

“今次她若不走,必然會被加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獨孤何懼性命之憂,但站在風口浪尖的人偏偏是她!說話間,獨孤以不變應萬變,劍化蒼龍,紫氣浮遊,電光火石間出手,將浪蕩子的出奇一刀擊得粉碎。

雖胡中原、胡鳳鳴都已奔赴戰局之側,但浪蕩子卻明顯被獨孤說動:“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你承諾會回來,我便也不再攔阻。何況,你又贏了。”收刀讓路,剩幾個等閒之輩,怎能攔得住獨孤,一邊報以浪蕩子感謝目光,一邊拉住胡弄玉就要離開。

然而再強的力道,遇到那個人總會變柔,當那個人不願勉強,就一定強迫不了。獨孤清絕詫異回頭,隻見胡弄玉容顏決絕佇立原地:“獨孤哥哥……”她明明被浪蕩子的話打動,關於胡氏那幾十年都洗刷不掉的恥辱,“我要留下來麵對。”

其實那恥辱,獨孤也嘗過,上一代的懦弱,下一代的使命。

他知道玉兒之所以留下,不止因為浪蕩子這麼說、也不止胡鳳鳴已出現,更重要的是,童非凡在占據輿論之後,將她的母親都已經押到此地,似乎以此對她示威。他們,全都知道她是孝女,會為了母親政變自然也會有所顧忌。她的母親,多年不見天日,乍一見到這副情景,竟是連連流淚,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緩得一緩,獨孤弄玉已經走不掉,稻香村幾乎所有村民都已在場,這鐵桶包圍恐怕隻能進不能出,三日後的公審眼看前移到近在咫尺。

“凶手,休想畏罪出逃。”童非凡冷道。

“胡說,丞相隻是被他蠱惑,他可是對方的人!”胡中原怒不可遏,“已經給了你們人質,何必還咄咄逼人。”

“弄玉,你為何這麼傻!可知你此番害苦了娘?!”胡鳳鳴亦惡狠狠瞪著獨孤。

獨孤雖停了腳步,卻沒有放開胡弄玉的手:“好,留下。”頓了一頓,理好胡弄玉染雪的鬢發,“隻要玉兒對我笑,在哪裡不是一樣?”

卻說獨孤清絕以少勝多之際,正是吟兒和林阡傾談交心之時,吟兒終於聽勸端起飯碗,卻聽崗哨接二連三對冷飄零報信,聽得她幾乎每咽一口、每分次心。

“好像有人在竹林打起來了,聲勢極大。”

“三四個圍攻一個。”

“即使這樣都打不過。”

“好像是獨孤大俠……”

“他們終究攔住了獨孤大俠,說他逃跑有問題,可能想就地正法,全部人馬都已經彙集到了竹林去。”

吟兒原還鎮定,聽到最後獨孤被擒,大怒飯碗都掀掉:“就地正法?誰敢動我獨孤大俠!”拍案而起。

林阡見吟兒關心則亂衝了出去,唯恐此事有詐,便吩咐冷飄零嚴陣以待、厲風行協助駐守,與葉文暄金陵一起緊追而上。

到達那水泄不通的包圍外數丈遠,黑壓壓一片完全看不見獨孤所在,唯能硬起頭皮一直往內擠,費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看清。

中心處,眾人極有默契地空出了一大片,胡鳳鳴和童非凡分彆領著各自身後一眾武者,說是威懾、審判,倒像是在自我保護。

獨孤和胡弄玉則被縛相視,公審似乎已經開始,卻無法在他倆臉上看到一絲犯人的感覺。

胡弄玉臉色紅潤竟有些甜蜜,獨孤清絕則一臉沉醉如飲酒般,吟兒原還憤然,這時都有些被傳染,忍不住笑:“我原還蹊蹺,獨孤都有打不過的人?現在懂了,漂再遠的船都找得到岸。”

葉文暄忽然聞到一陣熟悉的氣味,靈光一現,循聲望去,若有所思。

“弄玉,關你之處,看守儘被毒死,與你身上的無異,這點你要作何解釋?”胡鳳鳴走到弄玉身邊,問。

胡弄玉原本紅潤的臉上突然滿是煞白:“我也隻是怕他們發現!”

獨孤一震,原想解釋沒這回事,可是回想起來,適才帶她破瓦上屋之後,便一直看路疾行,加上中了劇毒,也沒留意當時的她是否向下潑灑,然而獨孤潛意識裡,隻覺玉兒不會這麼做。

胡鳳鳴憂容滿麵,連聲道:“弄玉,弄玉,你,你不該啊……”

獨孤清絕心念一動,玉兒留下來的初衷是辯解,是維護胡氏聲譽,此時此刻哪像在解釋,更像在招供。

他忽然意識到這是著了誰的道?正待幫忙辯解,卻覺思維淩亂,連忙調勻氣息,才不至於也跟著招供。

一時之間,竟後悔同她留下,他和玉兒因為直麵過牢獄裡的凶險,所以第一感覺都是此地不宜久留,這個感覺,是對的!是的他預料得不錯,留下根本就會百口莫辯沒有辯解的機會,因為有人對他和她都下了劇毒,讓他們順著那人的劇本承認罪過。

所以當真如此,隻要越獄,就必須徹底離開,方能存活,否則就是此情此境,毫無還手之力;而當時牢獄中全然致命劇毒,如果他沒來胡弄玉的下場就隻有死。畏罪私逃和畏罪自殺,凶手給胡弄玉造就的宿命。

另一廂阡吟不知原委,看胡弄玉一條接一條招供、丞相府眾人臉色也是愈發不好看、圍觀者則越來越情緒失控,而獨孤清絕竟罕見地沉默一動不動,他二人覺察異常,對視一眼,立刻想到究竟要如何維護此地秩序,而沒有當即想到下毒那一層。

金陵略有天賦,覺察到一旁輕微寒氣,竟是發自浪蕩子刀刃:胡弄玉那句話原已坐實了精神分裂論,但她的改變前後都好像受控於胡鳳鳴,現在浪蕩子這刀上留存毒藥,據說他適才又同獨孤打鬥過……這案子真是撲朔迷離得很……

這公審之地,內外氣氛可謂冰火兩重天,吟兒隻覺前邊都噤若寒蟬死水般靜,後邊卻是人聲鼎沸熱血沸騰,她身上血液控製不住地忽冷忽熱:該不會火毒發作了?怕死的她登時忘記了關注周圍一切,冷不防頭頂震響緊接著連聲尖叫,她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便被林阡推倒在地、護在身下。

驚魂未定,才知適才所立之處,有積雪崩落大如鬥,許是激戰過多,或是群情激烈,才導致這竹林雪崩,吟兒看林阡毫發無損才放下心來,然而抬頭卻看金陵麵如土色,循聲望去,原來積雪崩落不止一處,受害最慘重的莫過於公審的最中心處……

煙塵散儘,胡弄玉和胡鳳鳴原先站立地帶,早被砸出一片窟窿,若不及時逃開一定死無全屍,所幸千鈞一發之時,獨孤拚儘全力帶她們脫離了險境,胡弄玉雖不曾受傷,胡鳳鳴卻像是被擦傷而昏迷不醒。

而金陵之所以瞠目結舌,是因為另一處雪崩打擊之下,有人不顧一切地將胡弄玉和胡鳳鳴的母親撲倒在地,與林阡對吟兒、獨孤對玉兒的做法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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