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紀景果然和政變無關,隻是個獨立的報仇案件:“我很早就調查出了那個凶徒姓甚名誰,為了置他於死地,計劃著投放忘川水其實我默認忘川水和寒徹是雙生子,隻不過剛好鈺兒更熟悉忘川水、以防失手還是用它,我並非為了嫁禍女王,也以為旁人不會發現我東山國。”
“你也沒想到,這樣會害死鈺妹……”殷氏弟弟握緊了拳,哥哥噙淚不語。
“所以我說老天爺根本沒有公平,那凶徒死了還要連累鈺兒一起!”韓丹驟然爆發,青筋凸起。
“你竟沒想過,正是你自己代替天做了判官,判處了我師父和你妹妹同一條極刑!”吟兒以和他差不多惡劣的態度,“你做的決定,合你意的是你對了,不隨你心的是天錯了,你對天公平嗎,人怎能偏激到這個地步?”
“雖非我主使,我卻也失察。”這一對比,冷飄零著實冷靜自若,“盟主,他是我的麾下,他殺了你的恩師,也便是我殺了你的恩師,這罪孽,我與他一起承擔。”韓丹倏然魂魄附體,原本激動著像有很多話說,這一刻忽然定定望著冷飄零一言不發。
“師嫂又是何必,為了這種人,值得嗎?”吟兒一怔,事實上誰也不知道韓丹的罪多少條、情節多嚴重,冷飄零居然在第一條罪名列舉之初就把自己威信綁上去?先前吟兒隻見過一個人這麼大膽子和信任去做,那就是林阡對楊鞍……
“你且繼續說下去。”冷飄零看向韓丹輕聲說。
“司馬大師,也是我殺。那日我碰巧見他和一群金人打鬥,原想插手幫忙,卻正好有一回合他的破綻暴露在我正前方。他向來鉗製我叔父,阻礙我們回點蒼報仇,我與他不睦久矣,隻道是天賜良機,是以臨時起意、刺了過去。沒想到,竟好像被丞相府的人看見了,更成了他們陷害女王的證據……”韓丹滿麵愧疚。
“司馬大師肯留在東山國,早已與你點蒼派沒有交集,不過是喜歡上了研製寒毒、找到了人生的追求罷了。”胡弄玉一直忙於調集兵馬,此刻帶著痛心說司馬大師。她與冷飄零一個主持和穩定局麵,一個調兵遣將追蹤外敵,也真是絕配的女王和丞相。
“後來我們一起到這稻香村……我原以為,隻是丞相要奪位的內戰,卻沒想到,竟遇上和我用相似劍法的外人。”韓丹說的,正是那夜和吟兒的第一戰,“她劍術實在高強,我不得不出點蒼劍法,因此她很輕易就知道我是何人,我怕她調查久了知道司馬大師與我的淵源、懷疑我在那一戰中和金人勾結,所以我打定主意謊稱自己並不知曉點蒼派發生的一切舊事。”
“懷疑你在那一戰中和金人勾結?難道你沒有勾結嗎?!”吟兒冷冷問。
“信不信由你,‘我恨不得你們死’,和‘我策劃讓你們死’是兩碼事。在司馬大師遇害之前,我從未和金人溝通過。”韓丹說。金陵察言觀色,冷飄零到場前後他的供詞出現天壤之彆,肆無忌憚改成了字字斟酌,冷飄零果然是他的死穴。
“那今夜你們的駐地是誰向陳鑄和薛煥通風報信的?你敢說司馬大師遇害之後,你沒和金人合作過?”吟兒問。
“非我所願,逆心而為……”韓丹回憶時,語氣中滿是懺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日我刺司馬大師的一劍,想不到還有金人看見,他在那時就逼迫我為他們做事,否則就將我暗殺的秘密抖露出去,我,也沒有辦法,不想自己陰暗的那麵為人所知。”
“今夜殺盟王與我,也是故技重施吧?”吟兒冷笑一聲,“可惜天就快亮了,一切鬼祟的、陰暗的、見不得人的,終將暴露在陽光底下。”
“然而,我隻是和金人合作了一次,便是將這據點位置告訴了金人,我以為他們隻是想要林阡的命,與我目標一致,何樂而不為……我並沒有背叛女王,沒有想著要觸發政變,傍晚有人在寨口打起來,我知道有敵人盯梢,我內心也很糾結,不希望女王被牽連,卻不知如何向她啟齒……”韓丹麵上出現惶恐之色,“我也想不到,他們竟是衝著女王來的,我更想不到……”說了一半,卻說不下去……
“你更想不到,輪回劍居然在你的劍匣裡,你明明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久未開口的金陵忽然厲聲,步步逼近,氣勢淩人,“性命攸關,女王她拚死帶走假的輪回劍,將真的輪回劍以命相護,我問她輪回劍在哪裡,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她說‘放在了我最信任的地方’!她冷飄零最信任的人,是你、韓丹!”
韓丹被她的話語震在當場,防線一潰千裡,登時站立不穩,半晌,淚不受控:“可是,我本不想害女王!我殺司馬大師,原本做得滴水不漏,沒想到會被金人看見,我是被他們拉下水,我不想,我不想啊……女王,求女王諒解,我有苦衷……”
“口口聲聲不想害,但你做的這許多事,哪件不是害得女王尊嚴儘掃,地位不保,甚至性命之危?你自己說的,一句不想就能抵消?”吟兒火大,“司馬大師是韓不軌侵占點蒼派的幫凶,你不也做了旁人篡位的先鋒?你無心殺了女王那麼多麾下期盼女王諒解,那我紀景師父何嘗不是無心殺你父親他為什麼要死?你見不到我雲藍師父的麵就能憑空想象出她位高權重,你隻是聽了三言兩語就能判定林阡殺人是隨隨便便,所以我們就是不相信你不想害女王你就是故意的,怎麼樣?不是很公平嗎?!你能閉上耳朵閉上心,憑什麼我們就得來理解你?”
金陵拉扯住吟兒衣袖,作最後的粉碎:“看來你並沒有忘記,當年叔父瘋癲、兄長離散、父母橫死的絕境裡,是誰在你走投無路時,將你收留?”
金陵和吟兒連環出招,一個動之以情,一個斷人口舌,但凡有點良心,必然敗下陣來。韓丹眼中通紅的仇念,在這一刻消逝大半,取而代之全是柔和的懷念,呼吸沉重地望向冷飄零,斷斷續續地措辭:“我對女王忠心無二,甘為女王赴湯蹈火……無奈戰火終究波及到了女王,幸好金人們隻是要輪回劍,目標不是女王本人……女王和葉公兵分兩路之時,金人又找到我,問我輪回劍被藏何處,這次我未曾和他們合作,騙他們說輪回劍不在女王身上……確實,確實不在女王身上,我寧可將金人們都吸引在自己身邊,輪回劍失便失了,女王安全才是頭等大事。”
金陵一愣,難免蹊蹺,不知這句是真是假:金人問過了韓丹?可是,為什麼陳鑄不知道輪回劍藏哪裡?韓丹都說了不在冷飄零身上,陳鑄為什麼還要兵分兩路?是陳鑄不相信韓丹嗎?
“然而這輪回劍,不僅是南宋武林的劍,也是我的劍。”冷飄零低聲道,韓丹驀然語塞,杵在原地,這句話明示了他的恩與仇完全衝突,他不得不在他的原則和冷飄零的原則中做一次重新選擇。
“是我從朋友那裡借來暫時保管的,在我手上失了,我便是赴湯蹈火也要找回來,於我而言,那些對朋友的承諾才是頭等大事,比命還重。”冷飄零鄭重地說,眼神中凝結著期許,“韓丹,我相信你,你是我最忠心的手下,一定會幫我。”
“女王……女王恩情,當結草銜環以報。”韓丹被她定義,如找到支柱,淚流滿麵,“韓丹生是女王的人,死是女王的鬼。女王說什麼,我便怎麼做。”
“輪回劍,是女王的劍,是丞相的劍,也是你韓丹的劍,臨安冷鐵掌、大理點蒼派、河朔無影派,天南地北,朝堂江湖,達者窮者,無不在陣中。”葉文暄代妻子說,也是代自己說,“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韓丹你一直在意命運這一方麵,卻可曾記得父輩從不怨悔的那些?痛惜失路,不將路歸正,反將路銷毀,豈非南轅北轍?”
這一句致命一擊,直教人想起韓丹適才形容韓百川的“一身正氣”,令韓丹陡然驚醒,邪氣全消,收起淚水,襲上最後一絲良知,跪倒在地認真對冷飄零認罪:“韓丹為一己私欲,陷女王於不義,更背叛了父親和叔父來堅守的氣節,罪該萬死……然而,父輩失路,如何歸正,我已儘力,奈何無路……”雖然認罪,心灰意冷。
“良心未泯,道義尚存,公理長在,絕非無路。你與我能互信,我與他們同心,歸正雖難,何不一試,自此而始。”冷飄零說罷,韓丹眼中才燃起些意誌來,冷飄零見韓丹點頭,轉身對阡吟,“還請盟王盟主下令,奪輪回劍之戰,由我與麾下戴罪立功。”
這韓丹,果然不像表露的那般十惡不赦,隻是和林阡、吟兒等人有私仇,一時糊塗。重新審視之後,金陵知道,非常時期,宋方失劍又缺人手,不能再自己斬除羽翼,再加上相信冷飄零能駕馭他,所以附議:“給他一次機會。”
“這……”吟兒僵在原地,麵露難色,殺紀景、殺林阡的仇人韓丹,大家都敢用,唯獨她不想。然而如冷飄零所說,這是韓丹找回正途的唯一門路,他不是不想找,隻是那太難尋。抗金聯盟,不是沒有過寬恕一次的先例,隻是她這次私心有抵觸。
“我聽女王的。”胡弄玉一笑,冷飄零與她對視,已不止一笑泯恩仇那麼簡單,暌違太久的這一句話,這五個字。
林阡暫時還昏睡著,此地恩怨是否就此終結,隻憑她鳳簫吟一句話。
大勢所趨,無窮壓力,吟兒隻恨現在林阡不省人事,把燙手山芋丟給自己,這個十年來她發誓要手刃的殺師仇人,就在剛剛還傷了她最不能容忍傷害的林阡,大局為重,竟真要原諒?
她真就是個俗人啊,不如辜聽弦、郭子建,能夠放下仇恨,不如冷飄零、林阡,能夠寬恕背叛,然而,胡弄玉派去追蹤的手下已經回來,說輪回劍已經有了影蹤,“金兵為傾覆我等,似乎想借石擺陣。”不能再等,再等就給了金人更充分的準備。
金人得到輪回劍必與真龍膽相同,不願遲則生變誰知道輪回劍會否得而複失?不如抓緊時機直接將林阡等離群之人先在此傾覆;而涉及輪回劍的得失,林阡等人必定要去奪回,因為同樣夜長夢多,誰知道輪回劍會否石沉大海、直到重現於金宋對陣的關鍵時刻將宋方逼得慘敗。故而雙方這接下來的一戰,竟是不約而同、不謀而合地在下明棋,一個願啟釁,一個願迎戰。
“金人們有輪回劍在手,便一定會設陣打壓我們,而且是與掀天匿地陣相似、可與輪回劍契合的陣法。”葉文暄對不明者解釋。
“那會怎樣?”吟兒顫聲問,她也是不明者之一。
“輪回劍在宋,則我等戰力能夠被加持,反之在金,全體削弱?”獨孤清絕雖是詢問的口吻,卻也像個知情人。
吟兒不是風煙境或輪回世中人,不知這掀天匿地陣的內容,而這些年來,想必這些陣中人多多少少會得到些指點。夢境裡的事情,素來玄妙,平日裡或許記不清楚,隻有在一個熟悉的情境下經過提醒、倏忽通透。
此刻卻不是糾結自己與對陣無關的時候,吟兒終於懂了,為什麼金陵強力支持韓丹戴罪立功,那除了韓丹還有良知之外,更加是因為輪回劍失去後宋方會全體削弱!這時候想要把劍強搶回來,宋方不能缺任何一個高手,韓丹的戰力看似渺小實則缺之不可。
一時思緒萬千:誒,我倒是會義正言辭地指責彆人因私廢公,自己卻忘記了大敵當前應該團結一心,說到底仇恨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我不肯信任韓丹,然而,我應該像師嫂相信他那樣,去相信他,他雖差點忘記了家國大義,卻因為師嫂而被影響,能夠參加接下來的奪劍之戰,這就是勝南曾經對我說過的,隻要我堅定,我身邊的人也堅定,就會把這份堅定一直傳遞開去、流傳下去……也便是說,這一戰韓丹是可以打的,勝南顯然也會讚同,我唯一過不了的,隻是師父那一關罷了。
吟兒望著此刻對冷飄零服服帖帖的韓丹,忖度或許他暫時也放下了對林阡的仇恨?而她,此刻無論做什麼決定,實際都直接關係著師父的身後名,雖然師父不在意,但師父畢竟問心有愧、臨終說過不報仇,那些悲慟的、憤怒的心情,不會因為韓丹的死而減輕,反倒給師父咄咄逼人的凶徒形象又添上一筆,而那些心情,老實說隻是吟兒自己因為舍不得、因為師父的死太突然而紮根於心的執念
師父,你說得對,也對不起,這仇,我不報了。
師嫂說得對,那些偶然發生的事故,不能讓它繼續冥頑下去。不能讓子孫後代,為了前人的錯誤越走越錯,越來越偏激和忘執,亦不能因我一己之私,而左右天下蒼生。
“先前我還不相信輪回劍這東西可以治國齊家平天下,現在卻相信了,它確實可以讓大家放下私怨,一致對外。”為了陣容的完整,同時也想通了紀景的囑咐,吟兒終究放下了這段私仇,下定決心對眾人發號施令,一瞬間,仿佛又回到昔年玉帳分弓。
下一戰,戮力同心,劍指輪回。
稻香村西北,林深不知處。
蒼鬆蓊鬱,怪石嶙峋,百轉千回,深不可測。
天生能夠借石擺陣的地方,所以金人再怎樣倉促,也能夠很快陳力就列。
而林阡等人難免慚愧,身在此山久矣,人事紛繁,竟到今日才知金人的目標是輪回劍,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對此地一無所知。
若非厲風行帶著童非常聞訊趕赴,縱然大家都已經到達了陣法邊上,還是連第一關都摸不透。
“雖然軒轅九燁等人暫時都回不來,但薛煥解濤有輪回劍在手,加上陳鑄、高風雷、楚風流及其絕殺,對付得了削弱後的我們。”那時林阡終於醒轉,卻虛弱地隻能充當軍師。
“楚風流……”吟兒以為,南北前十就缺她一個不在這裡。
“她在,雖然金軍不是隻有她擅長設陣,但這風格,應該是她的。”林阡出於對對手的了解,環顧四周肅殺之象,確信。
“嗯……”吟兒才不想點頭呢。
“而且她不能對孟嘗的行蹤作出反應,說明她本人已經離開了齊壽村等地,應該是作為第三撥人馬,到這裡接應來了。”林阡說著第一戰場的事,吟兒對此同樣也信息缺失,一直不懂為什麼祝孟嘗會來,而且胡弄玉居然也歸順了?
“進村的時候陵兒就說我們不能離開盟軍超過五天,否則必定引起追隨,果不其然,耽誤越久,金人來得越多。”吟兒說時,林阡點頭,雖然金人大半是本就在這裡等著他們的,卻也有像楚風流這樣,近期才被吸引進入的。沒有彆的原因,他是林阡,不在戰場片刻,都會令她焦慮。
原本胡中原是胡弄玉下令守在寨口不準外敵進入村內之人,然而自從阡吟撕開稻香村缺口,不止消耗了東山國人的戰力,也方便了所有外敵進入。其中便包括這楚風流,是卷甲銜枚,千裡奔襲至此。她不是一早就等在此地,因此沒有參加前兩場戰鬥。
高風雷、薛煥、解濤、楚風流、魑魅魍魎等絕殺將士,也許還有未知的高手堂成員,對戰獨孤清絕、胡弄玉、戴琛、厲風行、林阡、鳳簫吟、金陵、葉文暄、冷飄零、祝孟嘗、映人、胡未滅、殷氏兄弟、汪道通、韓丹。
粗略望去,好像金方寡不敵眾,然而稻香村內的天然陣法加強了敵方的實力,敵方到底還有誰會存在具有太多的不確定性、甚至隨時能給己方致命一擊,最重要是,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還未出戰己方就已注定全體被削弱”情景……
更令人絕望的是,實則宋方經過幾大戰場的數起大戰,大半都已負傷或體力耗儘,戰力保留較多者,唯有獨孤、弄玉、孟嘗、風行四人,其他隻能協助,縱是這樣,都還要再減弱。
“還好小王爺退出此戰,才沒有給這絕境增加難度。”吟兒苦中作樂,笑說沒有更糟。
汪道通隨著童非常先行探尋了片刻,回來對眾人說道:“這陣法,應是‘古戍大荒陣’。”
“汪師傅擅長遁地,但若師嫂不提,我倒是沒想到他能有這精通陣法的本領。”吟兒讚道。
“他畢竟是很多個朝代以前的人啊。”林阡說;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古怪……
“見笑了。危難時刻,雕蟲小技也隻能挺身而出。”汪道通說。
“如何打?”冷飄零問。
“陣法之門就在那裡,除了樹石,空空如也。若從半空去看,那些樹與那塊石剛好形成八卦,但是是偏巧缺了一點的八卦,除非補足,否則無法進入主陣法。”汪道通指著幾丈外說。
“也便是說,要有一人與那一石對應。”文暄會意。
“又有何難?”獨孤問。
“打頭陣者,必遭陣法反噬,輕則短時間內戰力全無,重則有去無回、權當祭了這陣法。”汪道通說罷,吟兒搶先說:“我最沒用,我來打吧。”她心想,彆人在陣中應該都有固定的位置。
“還是我來打。你們都有用。”飄零搖頭。其實她一直還在抗金聯盟外,反而比胡弄玉覺醒得更遲。
“女王也有用。”林阡一把攔住她,取而代之,說一不二。畢竟這輪回劍的失去,他林阡也難辭其咎。
“原本確實最有用的你,偏偏這戰真的最沒用……”吟兒想攔的手卻在半途停住,他現在確實是體力最差的那個。主陣法未必沒這麼殘酷,她想,林阡折在這陣法之門也好。
文暄沒說話,隻是靜靜望著林阡背影,飄零退回原地,無意間撞見弄玉的眼神,分明寫著和文暄一樣的關切,才明白,這些年來這兩個她最重要的人身上都欠缺的東西,都在此時此刻那同一個人身上得到實現和抵達,那就是……歸屬感。她忽然有些意識到,文暄說的“臨安冷鐵掌”,其實已將東山國和盟軍的界限抹消,早就已經融入。“女王也有用”,說明林阡當她也是陣中人,也早隨文暄一起歸屬盟軍了,而這些年來,她確實依稀有著一些若有若無的荒誕記憶。
林阡才剛進入那缺失石位,林木搖撼,山川震顫,風雲變色,閃電陣列,天地昏暗,星辰潛行,不知他與飲恨刀承受了幾多反噬,卻是在這忽明忽滅的天光裡,古戍大荒陣訇然中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