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鳥最新消息!聽不聽?不聽就算啊其實我明白,殷香主就是想借機見副幫主吧!”
殷柔麵上一黑:“大敵當前還胡說八道!”
和琬趕緊求饒:“好了好了,好姐姐,彆瞪我。我老實說,最新消息,副幫主剛陪闌珊一同外出散步,到現在還沒回來,約莫半個時辰吧……”
“那我去找仇香主問。”殷柔轉身往仇香主那邊行。
黃河由北,湫水從東,浩蕩奔襲,蔚為壯觀。遠眺黃土高原,蒼莽千岩萬壑。
“沉夕哥,若不頭疼,就是好了,早些回去休息。”這半個時辰裡,闌珊已陪越風走到距離駐地很遠的地方。
越風知道再往南不遠便是趙西風老巢:“闌珊,你先回去,我還要入山看一看。”這些天他想方設法和謝清發交涉,倒是還沒去拜會過趙西風。
“明白,當主帥的,每到一處新地方,總得先熟悉周邊地形。”闌珊一笑,停下腳步。
越風一怔,是什麼時候有這習慣,好像是向林阡學來?但,他沒逼著自己學,骨子裡或許就藏著這種喜歡。
“我在這裡,等你一起。”闌珊關懷地說。再多的話不用開口,他都懂,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妹,一個眼神、一聲咳嗽都足以成暗號。但他不希望她等。
“不必等,你先回。”他如昨冷淡勒令,她竟仍恬靜包容:“好。”
翻山越嶺,越風毫無畏懼和疲憊,除了要籌謀戰事,也想對情感放逐
這些年來,從淮北到隴右,從關中到河東,從江湖到沙場,闌珊安靜守候他,正如他默然守護吟兒。
原本已下定決心忘記吟兒追尋新生,未想那日在戰衣鐵甲中與闌珊重逢,內心竟全是排斥、不想她到河東來。戰地,烽火硝煙,太凶險。但哪裡有借口讓她走,走又走去哪裡?她是神醫,戰地需要她;她父親去世後,她和他一樣,漂泊不定,沒有家。
就因為這種排斥,他心知他對她不是愛情,而更加出於對親人的關懷,愛不是迫切想要在一起嗎?所以,他不值得闌珊等啊。
同一時間,由南而北,林阡戎馬多年一樣的習慣。
想把一切收容於心間,就必須先馳騁腳下。不知走了多少路,克服多少險,直到夜已被晝驅除,隻留一片青藍天空。
可以看見不遠處插著的土匪私旗,工整印染著“趙”字,自是趙西風的,在金國轄境如此,表態得實在硬氣。若非知根知底,林阡幾乎以為他是南宋遺民。
山環水抱,陰陽交彙。
拾級而上,漫天樹聲。
月落日出。
陡然像被釘在原地,一天之內,竟有如此奇妙的兩麵之緣柳林清河上那個一閃而逝的美貌女子,此刻居然再度出現在自己眼前?!
隻是這一次,更偶然。她睡臥在路旁,石為枕,無席,懷中抱著酒壇,衣衫略有不整。幾步之遙,酒氣與體香混合撲麵,更顯香味濃鬱。
沒有一個女子願意將自己懶散的一麵展露給人,但是,這女子醉醺醺的樣子,頭發蓬亂,眼神迷離,表情空虛,居然給她的美平添了幾分獨特,奇也。
饒是林阡也怔在原地,隱隱覺得她美得濃烈,要不獨占鼇頭,壓著玉澤都說不定,要不,就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太惹火、不被世人接納。
酒壇在她懷中輕輕滑落,她著急伸手來四下摸索,露出完美的身材線條。她著衣很少,連腳都光著,一旦亂動,衣衫便愈發淩亂。逐漸她摸到酒壇,停止動作,裙裳在最後一刻將露未露時,遮住了她最重要的那寸肌膚。如果方才是故意,真是拿捏得恰到好處,可又哪裡故意?看不出半點痕跡。
林阡被某人勾引慣了,終究能坐懷不亂,不過看清晨山風寒涼,不管這女子有心無意,終究不能看她受凍,於是拖下外衣給她罩上。她身上酒香正濃,濃得很甜,甜得麻痹。
驀地手腕一暖,林阡驟然警覺,正待禦敵,那女子突然醒轉,一把挽住他手:“你回來了!”
林阡詫異凝視,她醒覺,起身,笑裡充滿醉意,夢醒了酒還沒醒。
隻見她雙目惺忪,嬌嗔:“這次回來,可否不走?”
“姑娘認錯人。”林阡好容易才縮回手,半刻心中三千念頭。
“不是,你不是。”她突然搖頭。
她眼睛一直有什麼在閃動,終究沒有落淚,半醉半醒之間,拾起酒壇掂了掂,嫣然笑:“請我喝酒好不好?”
陌路人和熟悉之間,一條路的間隔。
儘管她做的事和美貌女子該有的矜持格格不入,她喝酒,她亂發,她實在太放得開,可偏就連這樣都美得理直氣壯……
“酗酒、對身體不利,還是不喝為妙。”林阡說著違心的話,“姑娘住在何處,我送姑娘回去。”正待相扶,貪酒的她倒進最後一滴,踉蹌跌入他懷中,忽然好像發現自己犯了錯,微微一笑,將他推開。
這女子,為何孤身一人在此飲酒?當中必有陰謀。林阡保留了三分排斥,直覺這是敵人的詭計。
於是時刻設防,對她若即若離。即便是理智到這樣的林阡,都忘記問她到底是誰。
她在村口離開林阡,拂袖飄然而去,一副醉仙模樣。
什麼仙人?仙人是純粹形容玉澤的,這女子,分明倜儻而近妖!
兵分兩路前往磧口,吟兒和孟嘗都先於他到了越風駐地。
“怎麼比我們慢半晚上?去趙西風那裡巡視要這麼久?”吟兒上前問。
“正要回來,意外看到一個女子。”林阡如實回答,邊行邊說。
“呃……”吟兒停下身,斜睨。
“該不會是那個,我們在柳林河上遇到的大美人?!”祝孟嘗雙眼放光,林阡點頭:“正是她。”祝孟嘗一驚:“不是吧?”
連祝孟嘗都覺得蓄意,可置身其間又覺得隨意,這女子實在肆意。
來到帥帳,他們征詢越風,問這到底會是誰使出來的美人計。
“真要有美女,這方圓幾裡倒確實有一個,就是謝清發的壓寨夫人,據說美貌世間無雙,然而她……不可能頻頻拋頭露麵?”越風說,至少他在謝清發的家門口這麼久從未見過她,更彆說林阡是在柳林等地分彆遇上她兩麵。
“可是她前幾日真的在柳林呀。”祝孟嘗托腮,“至少她丫鬟在。”
“等等,呂梁?美女?”吟兒搜羅著記憶,“不是說呂梁有個和玉澤齊名的美女,叫燕落秋的嗎?好像有個稱號‘四然居士’。”
“燕落秋?早就不在人世了。”百靈鳥搖頭,說。
“什麼?”吟兒一愣,刻舟求劍了?
“她原本就病著,閉門謝客很久,去年春夏的河東大亂,她全家都或死或傷,更何況她?她不在了,原先的住處都變賣了。”百靈鳥歎了口氣。
“這……”吟兒雖然與她素不相識,卻也聽罷心情沉重。
“掀天匿地陣有一‘濁夢弦’,她是武器的主人,她若早就去世,那是誰參加了對陣?”林阡也意料之外。
“可能是鬼兮兮找了個命格相似的人頂替,他一貫如此,明明打不過也要裝得勝券在握。”吟兒說,有時候做一件事你感到焦頭爛額,彆急,那個看似不緊張的對手其實比你還心裡沒底。
“嗯,燕美女已香消玉殞,那麼謝夫人美貌就真世間無雙了……唔,主公見到的,就是她,就是謝夫人!”祝孟嘗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說。
“謝夫人芳名不詳,謝清發娶了她之後,有天做夢夢到‘扶瀾’二字,又見她傾國傾城,便給她起了個名字‘扶瀾傾城’。”百靈鳥永遠掌握第一手信息。
“你且說說,她美到何種程度?”祝孟嘗饒有興致。
“據說兩年前扶瀾傾城路過磧口被謝清發盯上,這土匪出了名的心理扭曲,殘忍毒辣,見財起意,見色就殺。”百靈鳥說,祝孟嘗一愣:“見色就殺?”說錯了吧?
“不錯,見色就殺,凡是美貌女子,被謝清發見到,都會以十二分的殘暴程度殺害,越漂亮、越美豔的死得越慘,曾經有次他劫下一個藝班,把裡麵幾十個女子捆綁在山頭,舉著屠刀說,你長得漂亮我就先殺你,結果真是從最美到最醜的順序,一個個殺害的。”
“越美死越早,那百靈鳥,你不用擔心了哈哈。”仇香主笑著打趣,十年前淮南爭霸他還是個副香主,林阡記憶猶新。
“滾!”和琬氣炸。
“這麼扭曲?還好他這兩年潛心修道、閉關修煉了……”吟兒慶幸,“不過,燕落秋姑娘,那麼美,估計就是這樣死的……”
“可是,奇也奇在,劫下扶瀾傾城的他,非但沒有殺她,還娶了她當壓寨夫人!但凡有見過扶瀾傾城的,都說她國色天香,美女中的美女,不知為何,謝清發竟沒有殺她,還娶了她?”百靈鳥繪聲繪色。
眾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隻有一種可能,她的美超出了謝清發的認知範圍……”吟兒居然很理解這種變態行為。
“嗯,還有,呂梁五嶽不乏風雅之士依附,其中有個叫攬月公子的,放浪形骸之外,不僅詩書畫三絕,貌也萬裡挑一,多少女子青眼有加,他都自負不為所動。”百靈鳥繼續說。
“怎麼,他?”祝孟嘗追問。
“他見過扶瀾傾城之後,便失去了作畫的專長。”
“為什麼……”仇香主不解。
“因為見麵之時扶瀾傾城穿藍色的衣裙,回去之後,攬月公子看什麼、吃什麼都索然無味,半個月後他覺得藍色是世上唯一顏色,一個月後他畫什麼都以為是藍色,再後來,他就畫不出來了……”
“人才就是這樣被扼殺的。”祝孟嘗聽得一愣一愣的。
“藍色……”吟兒琢磨著這顏色這麼熟?笑而轉頭,看向林阡:“哈哈,攬月公子!”可算給林阡找到了新的綽號!
“廢話少說!”林阡大怒,他一旦嚴肅,祝孟嘗趕快閉嘴,仇香主正襟危坐,百靈鳥噤若寒蟬。
整個營帳裡,適才還氣氛活潑,突然就鴉雀無聲。林阡也有點尷尬,本來是要吟兒閉嘴,現在就她逍遙法外,還在那嗤嗤地笑。
“……越風,磧口軍情如何?”林阡拿她沒辦法,轉頭問越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