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火不能亂玩,娶妻需謹慎。”和尚感同身受。
“憂吾思,你是認真的嗎。”嶽離笑問,壓低聲音,“王爺說的,大概是聖上吧,素日權謀製衡,如今我軍,很可能分崩離析。”
三人說罷,一同前行。卻不知何故,就是這考驗合作的最後一關出關在即,始料未及地突然就風雲突變,他們不可能回答錯誤,怎會突然就遭遇天地倒懸?
黑雲翻墨,疾雷亂入,旋淵陣裡瞬間容不下任何異物,見便撕,遇便裂。他三人再也沒有第一陣那麼幸運,尤其和尚走得慢完全脫不開身,而那時嶽離和王爺行在最前、已然看見了陣外包括林阡、仆散揆、淩大傑在內的幾個隱約身影……
可在那一瞬之間,嶽離沒想到,王爺完全沒顧他自己能不能出,而是一手把嶽離加速推了出去,同時借著這反衝之力回身去救和尚……才剛反應,陣門已闔,大驚失聲,轉頭不見:“……王爺!”
“王爺!”陣外將嶽離拉住的淩大傑封寒都是眼中噙淚,震驚當場,無力虛脫地望著那黑雲滾滾直朝天去。
與此同時,宋匪們也是一樣的錯愕原地,膽戰心驚,異口同聲:“主公!”
也是那一瞬之間,早有經驗的林阡看出不妙,竟是毫不猶豫地也衝進了那陣中,在陣門關閉的最後一刹黑影消失人前,儘管天驕和落秋齊齊追上,都如觸急電被拍回來……
當然,不同於王爺的舍己救人,目前還帶著三分魔性的林阡,之所以不惜一切代價要把另外兩個人質拉出來,隻是因為心裡信守著對沙溪清的承諾:“不允許有變數,一定要抓住他!”
不過這當兒到底算誰抓住誰,真的已經很難斟酌或想象……雖然王爺是二林阡是一,但林阡畢竟入魔、而且和尚是林阡師父,可王爺是林阡嶽父啊……
這麼離奇的劇情,老實說柏輕舟也算不到。
即便如此,還是在五嶽地界,這雲霧是宋匪持有……
“他們在哪裡?!”淩大傑克製心中震懼,對燕落秋怒目而視。
業炎到燕落秋身邊,遠遠搖了搖頭,燕落秋當即回答:“待我去找……”同時對業炎示意,要她夫妻停止雲陣。
封寒怒不可遏,恨不得揮槍當即將她殺了:“妖婦,把王爺交出來!”
趙西風直接拔刀,武功方麵蚍蜉撼樹,可他畢竟是個地主:“敢對大嫂不敬,信不信老子把你王爺燉了!!”
“好一群宋匪,剛談完判就背盟……”仆散揆冷笑一聲。
“眼瞎嗎!看不見這是意外,我主公也失蹤了?!”趙西風等人的臉上寫滿焦急,但徐轅等人神情卻還冷靜,仆散揆難以琢磨,誰知宋匪是真是假!眼睛和心到底信誰!
完顏雖感自己命在旦夕,還是沒忍住欣賞那絕色佳人,什麼扶瀾傾城,明明傾國之姿!水藍衣裙,月白輕紗,烏黑青絲散落於她纖細腰間,在這紅塵煙雨的背景下,顯得是那樣的風華絕代,她此刻好像在對朕笑?甚好,甚好,若放在我完顏後宮,必然是……
“小阡若有任何三長兩短,不是曹王爺一個要死。在場諸位,悉數陪葬。”燕落秋輕笑開口,眼神掠過完顏、仆散揆、紇石烈執中等一乾梟雄,美豔不可方物,霸氣難以抵擋,“愣著做什麼,聽清楚了嗎。”
完顏陡然從幻想中驚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誰知你和林阡是不是串通做戲!變著法不肯放過王爺!”嶽離因為王爺涉險,也是難得的大失方寸,思緒超前的他和仆散揆懷疑的原是一樣。
尚未定神,乍見麵前一道白光,直撲著他身後不遠的紇石烈執中去。嶽離雖知王爺、封寒均與執中有嫌隙,卻是個分清楚敵我輕重緩急之人,是以毫不猶豫持刃對敵,將那個報仇心切的紫檀真人一劍駁斥了回去,憑此九天一劍、逆光碎世、把他要護的擋得毫發無傷、而把“沒有傷,隻有亡”的殺傷力強加給對麵,威嚴無匹,震懾全場,眾人才知嶽離在大金為何會是這麼多陣營共同崇仰之人,難怪出了名的立身端方、剛正不阿、寵辱不驚、君子之高風亮節,縱然是紇石烈執中那個小人,都難得的被他以德服人服服帖帖,忽而不敢再說半句曹王的不是。
群龍無首,軍心不振?宋匪有天驕,我等有天尊。
“故意設局、背盟,和宋廷一丘之貉!”在嶽離的基礎上,仆散揆忽然有了勇氣和主心骨對宋軍繼續攻擊,此舉,其實是為了給剛才的談判找轉圜。
“宋廷心急北伐,卻遭金軍反打,我看著怎麼像有人故意示虛、請君入甕?”斜路卻傳來一個清脆女聲,擊在仆散揆心上,“為的是教那些宋廷官軍給我師父、給抗金聯盟拖後腿。金宋兩國,到底是誰故意背盟,真要仔細推算一番了。”
這段話的見識,如果說鳳簫吟有,那仆散揆並不驚奇,但此刻開口的人,儼然不是。循聲而去,那女子叫林阡師父,去年山東之戰一直跟在吟兒左右的……楊妙真。“天命危金……”仆散揆想起若乾年前聽人提起過這讖語,卻一直沒太當回事,忽然發現,眼前人並不是潛意識裡的幼女,而根本已經長成個英邁出群、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心中一凜,假以時日,必是人物……
眾人對峙之時,陣前的嶽離和紫檀一直不曾停止纏鬥,瞬間就上了五十回合,起始還是為了身後兵馬先聲奪氣,後來卻好像回到了少年時的比武場上。戰鬥愈發激烈,血脈頃刻燃燒,心情卻是逐漸沉澱了下來。“倒是念舊,鄭王過世這麼久,他贈的檀木劍你還用著。”“還說彆人呢,你不也握著曹王送的九天劍,都快斷了吧。”
雙劍相抵,一笑而過,除了那把名叫年華的刀給他們臉上磨出了皺紋,彆的大抵也怎麼變過。
數十年前,作為曹王府和鄭王府各自的首席高手,他倆就不相伯仲也互相研究過破解過,此刻嶽離雖然驚慌紫檀雖然痛苦,卻還在自身的最佳狀態的七成左右,紫檀仍然不負其“萬劍傳說”的威名,萬道劍氣傾軋而下,並且道道對症下藥,每一劍都是烏有之劍,力道靈滑難以捕捉,令嶽離苦於無法同化、反控。
然而嶽離的表現仿佛在說,你以為“日月天尊”是誰都打得敗?雖然一時間無法將紫檀碾壓,紫檀的每一瞬的每萬劍,都全都不能沾嶽離衣!甚至沒有一道氣流能碰得上嶽離防線,全都消弭於嶽離那燦爛迷離、正反並存的劍境裡……換而言之,嶽離的內力和速度,俱是紫檀真人無法比肩。
“唉,疏於練習,已經不是你對手。”紫檀說。
“不,還是對手。”嶽離搖頭。
“怎麼?”
“‘對手’這個詞,不一定是打得過我的,而是能磨練我的。”嶽離微笑。
換旁人,這句話絕對羞辱,但出自嶽離口中,紫檀相信是真心,然而他終究脾氣暴烈,甫一想起沙溪清,便忍不住要繼續衝殺,也暫忘了當年舊誼:“天尊,對不住了!我必須取紇石烈執中狗命!”可惜,越有戰意,越不利於戰,久而久之落了下風。
鄭王府另有兩大高手見勢不妙要上前相幫,難免都帶了些沙溪清殞命的憤懣悲慟,不管趙西風也好,海林美材也罷,都不可能看著盟友打架而不相幫。那一廂,懷揣著曹王不歸的忐忑怒火,搜尋到重傷的常牽念和完顏力拔山,無論薛煥解濤萬演,抑或郢王府武衛軍大內高手,都不可能任由嶽離落單,千鈞懸於一發,這情形便愈發不可控。
“目前王爺和主公都未必危險,雙方不是針鋒相對的時候。趁著雲霧散儘,我等立即去找,諸位不妨就在此地,靜候片刻……”徐轅知道,好不容易談的判盟的誓,可彆因為這意外、真和紙糊的一樣。
“不可!”封寒急不可耐,“我們必須也與你們一起去找!”
“更不可,誰不知你們擅長假道伐虢?”燕落秋話中有話,儼然是在中傷曹王,卻剛好戳中郢王府心憂。一息之間,好不容易彌合的金軍軍心竟傳出破裂之音。
那一瞬之間仆散揆才懂,宋匪之所以隔離曹王和釋放聖上,一來確實是不得不釋放聖上、以保五嶽地界安寧,二來卻有深層次的挑撥離間,林阡就是要讓聖上看見這曹王不在的軍心如死,就是要讓聖上聽儘讒言對曹王疏遠,諸如紇石烈執中來之前所說的一切,用不著林阡推動他都自然會說,因為他是聖上親自設定的曹王政敵……
“無論如何曹王都必須儘快救出……”可是仆散揆明白,無論如何這局林阡都贏定了,完顏經此一戰對曹王豈止會是疏遠!這一切,都是曹王和聖上針對林阡、吳曦挑撥離間的報應?
“靜候片刻。哪來那麼多……”何慧如掏出一隻大蠍子,麵無表情當眾玩起來,“廢話。”
完顏嚇得臉色慘白,何業炎笑了一下,臨走到她麵前去:“可是我大哥何業火的女兒?丫頭,該叫我一聲姑姑。”
“家父,名叫何業……”慧如半天才說完,差點耽誤了業炎出發,“火。不錯,姑姑。”
業炎崩潰了,說話速度這麼慢,我要給你去找你的王啊!
“好在我等在談判前就留了一手。”淩大傑看著宋匪裡主事的人越來越少,隻剩馮天羽、何慧如、胡弄玉、柳聞因幾個,但他知道他們一定會和其餘人有情報交流,故而收到消息立刻脅迫。
“什麼?”胡弄玉心中一緊。
“桃花溪儘頭的寒棺,孤夫人和天驕大人,帶領唐門已經尋到了那裡。”淩大傑狠厲地說,“隻給你們半個時辰,若是王爺不歸。你們清楚會發生什麼。”
宋軍臉色俱是一變,這才想起他們的主母……
攻敵之必救?亂敵之心?因勢利導?金軍裡省油的燈還少?
儘管吟兒有白虎守護,但是,金軍卻出動了這些狠角色……關鍵在於,盟軍誰冒得起失去她的險?
王爺曾經說過,今次要是打五嶽,“如果打到她那裡,不必為了我繞過。”
淩大傑攥緊拳:王爺,此刻為了你,必須集中火力打她那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