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縱為橫,轉刺為掃,戳挑撩滑,槍棍相揉,五花八門,威力倍增:“付過代價,該提升了!”棍法槍法,本就混用,觸類旁通,潛力無窮!
颶風起,掃千軍,不再受槍術的桎梏,反而破釜沉舟地對棍法信手拈來。豈止等閒受害,豈止華冰虹咋舌,縱連完顏江山,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絕境爆發,令自己的一記絕殺倏然就弄巧成拙!
“他槍法霸道封神,一紮一死,棍技狂猛如魔,一掃一片……”
穆子滕撤離十步有餘,完顏江山才醒悟要追,說時遲那時快,北麵衝來輕騎十餘,為首之人銳不可當,武器外泛著炫目金光。
“大哥……”穆子滕失血過多,驚覺見到昔年那個……一旦他臨危就必來救護的越野……一恍惚,才知道,風弟早已長大成人。
“照顧好子滕!”越風與完顏江山,才是真正的旗鼓相當。
“我若不上,誰去打華冰虹?”穆子滕才好一些,想給越風掠陣卻被闌珊拉住,不由得急問。
那位雲霧山十六,出拳如風馳電掣,拳點似繁星閃爍,雖然已不在最高狀態,也並非尋常高手可阻。可惜穆子滕和孟璞玉的信彈早被有心之人銷毀,義軍尋救之人本就不多,來得湊巧的也隻越風這一路。
“啊!爹來了!”恰在此時,璞玉神智清醒回來,指著南麵大喜過望。
眾人皆是一愣,先還以為璞玉眼花,後來發現,那個名叫孟宗政的驍將,原來已經迫不及待地先於他大軍而來。真的是在這大年初一的淩晨被金人的烏鴉嘴說來了,此刻他當仁不讓地第一個衝到陣前迎戰華冰虹……
“可打得過?”闌珊外行人,自然看不出。
華冰虹卻第一個看出來了:“是你……”
“手下敗將,九年沒見你了。”孟宗政笑而揮劍,氣勢不凡。
“爹爹,快打死他!是他傷了我和救命恩人!”璞玉也成了穆子滕的小弟。
“敢傷我珙兒!”孟宗政發現兒子身上有傷,大怒。
“早知是你,我就……”華冰虹鬱悶至極,早知孟宗政是這個人,他剛才肯定不會忽視璞玉,怎麼說也要抓為人質。
“是你……”待到金軍狼狽敗退、眾將士凱旋而歸,趙淳剛感謝完孟宗政前來相助,徐轅、沈千尋等人全都露出驚疑之色。
“怎麼?你們原是舊識?”趙淳倍感意外。
“雲霧山比武,他是第十五……”身為第十八的沈千尋,當然一眼就認出他來,不同於自己後來潛心經商,這位孟宗政肯定沒丟掉他的武藝,而且還加入了荊襄官軍。
“前日才失了個第十六,今日回來個第十五。”趙淳笑起來,倍感寬慰。
“可是,你當年,好像叫‘莫振之’,其實是個化名?”徐轅努力尋思,“難怪後來沒了音訊。”
“當年,雲霧山排名隻限年輕人參加,我雖長得年輕,卻怕天驕調查,對那比武又心癢,便虛報了名字和年紀,天驕切莫怪罪呀。”孟宗政笑談陳年舊事。
襄陽軍本就是義軍官軍融為一體的,原還擔心新來的官軍會存在一定的磨合期、希冀孟璞玉能從中調和,不料這孟宗政本來就是天驕門生,欣喜之餘,這晚的陰雲都一掃而光。
徐轅回到城頭收信,無聲無息間,落遠空便已將朱雀一脈的殘留連根拔起:“天驕放心,類似事件不會再發生。”
“這樣便好,一致對外。”再無後顧之憂!
正月初三,完顏匡為了配合吳曦行動,重新發起先前被雨雹拖延的“總攻襄陽”,清晨,自城南漁梁平一帶,推擁炮座等攻具直抵城東南。炮架皆九梢七梢,共十餘座,專攻東南城樓,炮石均重四五十斤,殺傷巨大。好在趙淳有備無患,用牛馬皮造作皮簾,抵住了炮石,保全了樓櫓,守勢妥當,無懈可擊。
金軍戰備自然也不差,炮座都用生牛皮蒙護,射炮人藏在裡麵,宋軍矢石皆不能攻入;炮座與鵝車、洞子等攻具相接,如同堅屋,直至護城河邊,長約一裡多,金軍在內搬運、傳遞用來填濠的土布袋、草牛、竹木等物;前列步兵,執盾遮身,在射殺襄陽宋軍時極大地保全了他們自己,四向擺列,不計其數。
見狀,宋軍據險固守之餘,改進弓弩炮石儘力還擊。自卯時開始,襄陽城上下矢石交攻,不可開交,難分勝負。
宋軍雖然容易自豪,卻絕對不容易滿足平局何用?克敵製勝,還需奇謀。
夤夜,金軍攻城愈急,軍馬不退。趙淳派遣義軍千餘人,“半夜各持短兵、負草一束、潛出小北門,在羊馬牆兵分兩路,一路從東門吊橋出,一路從南門吊橋出,彙合後直達金軍炮兵處,襲擊之際舉火發喊,同時城上亦擂鼓,以霹靂炮打出城外。”
此計萬無一失,金軍始料不及,驚惶失措,人馬奔潰,每炮下二百餘人皆為宋軍所殺,宋軍生擒金軍軍官八人,打死打傷金兵共計二千餘人,奪到器甲鞍馬無數。
初四清早,金軍又推新炮座、洞子到城下,故技重施再來強攻,自卯時戰到酉時,箭石如雨,煙焰不絕,卻難攻克一寸宋土。夤夜,完顏匡吸取了昨日教訓,命兵將們將炮座和洞子拽回本營,“以防宋軍夜出燒之”。
“才一次,就怕啦。”彭義斌笑道。
“真不經打。”穆子滕點頭。
“恩公說的是,金軍已是驚弓之鳥。”談笑自若的隊伍裡多了個孟宗政,性情豪爽的他這幾天都稱穆子滕恩公。
“完全跟著咱們的節奏來。”幾日而已,孟璞玉又能蹦跳。
“還得讓他們跟不上。”陳旭搖扇,對趙淳說,“趙公,今夜我等不去追趕,明早他們還會再來,不如此刻早做準備。”
“若不遣兵出其不意,金軍不可能退卻;但完顏匡麾下騎軍甚眾,若我軍明出城中之兵,他必來掩襲……”趙淳蹙眉,麵帶愁容。
“‘出其不意’要實施,至於‘他來掩襲’,趙公可在城上暗伏弩手射之。”陳旭幫他決斷。
“大戰要開始了?”穆子滕和他的小弟們都摩拳擦掌。
深夜,趙淳在城牆上預先埋伏下三層弓弩手垛口原先隻設弩手一層,官府向寺觀與民眾借桌、增接四腳使其高,如此,在垛口後擺列了兩層。
又派義軍一千八百餘人,由徐轅、越風、穆子滕等人帶領,各持器械,負草一束,潛伏在城下羊馬牆內。初五早晨巳時,金兵攻到護城河邊時,潛伏在羊馬牆內的義軍將預先削薄的羊馬牆推倒殺出,突如其來,出其不意,打得金軍陣腳大亂,先是護城河邊的金兵被殺退,後是攻城器械夜裡沒被燒白天開始燃……
完顏匡聞知後大急:“騎兵出擊、掩襲宋軍!”
趙淳眼看金軍應變,早有準備,當機立斷:“城上弓弩手一齊放箭!城中霹靂炮預備!”
埋伏已久,令行禁止,三層弩手並力施放。宋軍箭打炮轟之下,完顏江山所領騎兵完全抵擋不住,紛紛後退。
從早晨到日暮,金宋兩軍進退分合數十次,最終趁敵疲弱之際,趙淳派孟宗政等人出城,殺得金兵橫屍遍野血流成河。
炮座洞子雖有被金軍拽回本營的,所剩無幾,而土布袋草木牌等等,一時儘毀。時值北風大作,煙塵蔽空,全撲金軍之麵,宋軍乘勢鼓噪追殺,金軍棄甲曳兵而潰。繼臘月初三慘敗之後,大年初三開始連續三天的攻城作戰,金軍又損兵折將總共數千人,“鐵打的襄陽”成為他們叫苦不迭的噩夢。
這場襄陽保衛戰裡的所有宋軍,都合乎一句“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
大好形勢下,中線宋軍終於騰得出手去營救西線。
正是正月初三那天,吳曦任命其親信徐景望為四川都轉運使、褚某為左右軍統製,領兵奪取了四川總領所的倉庫。四川總領劉某膽小怕事,徐景望一到,他就趕緊納牌封印,拱手交權。
正月初五,吳曦又派遣摧鋒軍統祿某,率兵一千五百人進駐萬州。安撫使蔣某聽從吳曦號令,給湖北秭歸的官員下了命令,說:“蜀王已與大金議和,如大金有兵前來,本地不得迎敵。”
西線中線,實際本來就是連成一片。吳曦既已對萬州、秭歸等地下手,意味著他和完顏匡當真籌謀聯合。
林阡不可能允許目前還在階成和鳳與大散關等地的宋軍寒心,徐轅也絕不願見到襄陽保衛戰的勝利碩果不翼而飛,相隔千裡,不謀而合,一個要求、一個建議、將襄陽城中高手擇優向萬州調配“出入四川的長江咽喉要道,不能落在吳曦和完顏匡的手中。”
撫今鞭越風首屈一指。卻還有個始料不及的高手希望隨行,正是那個被李思溫控訴而雪藏多時的段亦心。
“天驕,我不令你為難,隻是剛好想去西線。隨軍到萬州後我會自行離開,此生絕不參與金宋之戰。”那女子容色倩麗、淡然而立,儘管隻是尋常百姓的衣衫,都遮不住的豐神綽約。或許在豫王府一言九鼎慣了,哪怕請求的話語都帶著些許威勢。
“是為了避開那位小豫王吧。”徐轅洞察地說,她完全可以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走,找人掩蔽隻能是躲。
段亦心在這場襄陽保衛戰裡並非毫無建樹,在她的牽製下,本來就“既非將才,也非高手”的小豫王,心亂如麻幾乎沒能功。
可是無論如何,小豫王畢竟是她的舊主,徐轅想,段亦心固執地堅持她自己的想法、卻沒有考慮到舊主的感受,為了報答吳越石磊的救命恩情,阻擋了舊主的逆襲之路、崛起之夢,她心裡,理應是很虧欠的吧。
“不錯。”段亦心隨徐轅走了一段,臉上卻沒有後悔,原來並不是逃避,而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他終不是從前的小豫王了。見到我想見的人之後,我便回故鄉退隱,再不問江湖中事。”
“這女子,難怪主公都說,她身上有著連他都難以企及的剛硬。”徐轅望著段亦心清秀而不失大氣的藍色背影,想起林阡描述過她的性子和麵容一樣是刀裁出來,忽而一愣,“她想見的人,該不會是……”
不知為何,徐轅從見到段亦心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似曾相識……其實有個問題他最近才意識到這些年主公動過心的女人,多半都是從“穿藍衣好看”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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