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8章 劫數難逃,彆無選擇(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10879 字 9個月前

() 把鳳簫吟和曹王一起封死在地宮,老實說作出這樣的決定,淩大傑事先也沒想到,卻和戰狼一樣彆無選擇

金軍鬥誌才勉強複燃了幾天,淩大傑不願聽到的敗報就再次從大散關傳到耳邊,雖然術虎高琪和完顏充本來就不是厲風行夫婦的對手、這一戰金軍敗得並不教人意外,卻終究,比預期結果慘烈得多……

“川蜀、隴陝太堅硬,抗金聯盟必須拆。”淩大傑迫不得已,隻能先聽從戰狼一回,利用鳳簫吟的失蹤逼迫林阡入魔並斬殺之,其後整個抗金聯盟都將群龍無首分崩離析。

至於過程中金帝可能會遭到林阡的死亡威懾……淩大傑打定主意,他將會拚儘全力為聖上降低風險,並在事成後為曹王頂下所有可能的惡名,自裁,謝罪。

回過神來,歎了口氣,這場泰和南征之所以打成“死戰”,究其根本,就在最難啃的川蜀吧。

去年四月至臘月,從黃鶴去、完顏出謀開始,經完顏永璉、完顏永功傳承設計,到完顏綱、楚風流最終收網,金軍曾以為他們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吳曦和川蜀。

還沒來得及笑,誰又能想到,吳曦和川蜀完全不能畫上等號?入川的軍事要塞,半數以上都被厲風行等義軍防守得固若金湯;相鄰的階成和鳳四州,大部分地域都在動蕩後由宋恒等義軍收複;南麵興州府、成都府等腹地,儘管曹王府先前分批安插了數批精銳前往、意圖協助吳曦麾下的“蜀軍”維穩,但局麵真的一如曹王所說“我高估了吳曦的控製力”,那地方由於靠近林阡的大本營、幾十年來都受林楚江林阡父子庇佑,故而人心比其餘任何地方都偏向於抗金聯盟。

不僅如此,那吳曦還是個白眼狼,他一看到曹王倒下,隻怕又跟著完顏匡對誰左攀右附去了,孤夫人越說她觀察不到動靜,越表示吳曦變得精明、謹慎。這樣的宵小,曹王還怎麼指望他能“讓林阡的根基風雨飄搖?”曹王或許也很後悔沒聽仆散揆的勸阻吧,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身臨其境之人,會比淩大傑看得更加清楚。

一戰畢,佇立於川蜀群山之上,聽聞隴陝的宋軍也如火如荼,心情彆提有多沮喪……當是時,放眼整個坤維,可看出全部的向心力都直指短刀穀那滾滾潮流不是沒有形的,全都呈現在氤氳的青紫的山霧水汽裡了,它們聲勢浩大還四麵連擊,打得意圖入侵的異族潰不成軍。

術虎高琪的視線慢慢從半空移下,拳頭卻一直攥緊沒有鬆開過:“哼,若不是那群宵小耽誤曹王,川蜀又豈會是如今的這副鬼樣。”

作為一個曹王府之外的、深受金帝器重的驍將,香林山上全體宵小對曹王的汙蔑和聲討,術虎高琪從始到末都看在眼裡。或許是相處久了被曹王他以德服人,又或許術虎高琪是楚風流一手帶起來的,總之那日在曹王最危險的時候術虎高琪曾真心地脫口而出:“我來給曹王代罪……”更大的“或許”緣由,術虎高琪也知道:曹王若被處決,大金還有誰人能戰林阡?

不過,脫口而出之後,術虎高琪也有些驚異,我竟已和曹王府脫不開乾係?

是的,融為一體,喜曹王之喜,怒曹王之怒,在林陌挺身拔刀而出之後,術虎高琪和曹王府所有人一樣,慶幸那個不知是衛王還是夔王的幕後元凶終於大勢已去、宵小們也隨之樹倒猢猻散。

世事就是這麼奇妙,元凶真的是隻差最後一步就成功,卻可惜功虧一簣、唯被迫銷聲匿跡、繼續躲到幕後再籌謀個幾十年可能嗎,人生有幾個幾十年好蟄伏、好等待?何況元凶已經和他的盾牌一起進入了世人的眼線,如何還能像前幾十年那般無跡可尋?

那元凶是衛王還是夔王都並不重要,扮豬吃虎已久的他,表麵上就是“豬”,現在礙於形勢要維持表麵,實在是好欺負得很。聖上不把他倆一起處理,並非因為仁厚地不想傷及無辜,而是,聖上想把他倆一起變作殺雞儆猴的“猴”……元凶辛苦大半輩子被他人截胡、為他人做嫁衣,本就已經足夠打擊,這下可好,徹底噤聲。

縱觀全局,現在最可怕的不再是曾鬥得昏天暗地的幾個王爺,而是他們在政鬥過程中接二連三拖下渾水的功臣或權臣,今後那些人很可能會從枝節上升為朝堂的主要角色。術虎高琪盤算著,完顏匡、林陌必然都算,不過,像胡沙虎那種貪汙犯,在楚州幾個月都原地打轉從未勝過,要是連他都配列入功臣或權臣裡,那我術虎高琪可真是第一個不服氣了。

下得山來,正嫉惡如仇著,忽然聽到完顏充的軍帳傳出怒吼,術虎高琪一愣,大步而前:“出什麼事了?”

“這一戰,本不該敗得這樣慘重,都怪這經曆官、奏報軍情不及時。”完顏充把敗給厲風行的責任全都歸咎於那個經曆官。

“監軍大人,真的不全是下官的錯啊,下官恪儘職守,奈何宋匪太快,還來不及奏報,就已攻城拔寨……儘管如此,下官還堅守著最後陣地……”經曆官忙不迭地找理由開脫。

“我認得他,叫抹撚不忠,曆來謊話連篇,品行十分不端。我看他肯定沒有堅守陣地、奏報不及時也絕對不是宋匪過快,監軍,且給他杖責三十處罰。”術虎高琪當即給予處分。

經曆官一愕:“術虎大人,下官叫儘忠,儘忠!不是不忠!大人饒命,三十過重!”

“管你儘忠不忠,瞪著我做什麼!貽誤軍情害全軍潰散,不值三十杖難道還有功!再加二十,杖責五十!每頂一句每加十杖,誰若求情一並受罰!”術虎高琪把對宵小們的怒意一股腦兒加在了這抹撚儘忠的身上,惡狠狠說完便摔了簾帳走人,對誰都沒打一聲招呼來匆匆去也匆匆。完顏充尷尬地望著他背影,雖然離開、餘威猶在,麾下來執行杖罰的人竟莫敢不從。

“儘忠,受苦了……”完顏充本來隻是想罵抹撚儘忠幾句的,他也知道這一戰不能全怪抹撚儘忠,剛剛他不過是在氣頭上罷了,誰想術虎高琪前麵還看似公允後麵就凶神惡煞,“高琪對敵一流,但恃才到近乎跋扈。唉,從前隻有二王妃駕馭得了他,可惜二王妃卻折於林阡之手……”

“下官……還怎麼如監軍大人說的那樣,輔助曹王和駙馬、打擊林阡啊?哎喲,哎喲,痛。”抹撚儘忠涕淚滿臉。

完顏充看著他這副滑稽樣子卻笑不出來。雖然他不是曹王府的人,但他卻堅信戰狼所說,曹王之後,唯駙馬是伐宋希望,故而這些天來他一直都為新官上任的林陌在小範圍內搜集各類新人才。可惜,新人總是龍蛇混雜。

“曹王之後,唯駙馬是伐宋希望。”這句也早已流傳進了宋營。

最早聽說的未必是華一方,但植入心念最深的必然是他:“什麼伐宋希望,他是楚江的兒子他伐什麼宋!”華一方、林楚江、玉紫煙的關係,等同於厲風行、林阡和吟兒,若乾年前就是那麼風雨同路談笑風生,華一方也算親眼看著林陌在林楚江的指點下練出雙刀。

這幾日,偏也這麼巧,林陌攜永劫斬親身赴戰,十有八次遇到的對手就是華一方。不過和華一方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不一樣,林陌的心情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舊日情誼再鐵,也辯駁不了一個事實,華一方就是害玉紫煙和林陌去國離鄉、無家可歸的罪魁禍首!

去年這個時節,吳曦誣陷秦向朝和林陌是金國細作,華一方作為德高望重的武林泰鬥,不可能沒想過“林陌或許是被陷害的”,可是他卻在華府婚宴上選擇了絕情和殘忍,其後的秦府大火和大散關追殺,雖然華一方未必都是主導者,但他卻是林陌投敵的重要推手,他的宗旨,不用說也是“不能讓林阡有後患”事實上,有些後患越去阻止就越是隻起到推進的作用,隻是華一方自己不那麼認為,他恐怕還一直悔恨當時他的手還不夠狠吧。

換個角度他或許有理,但趕儘殺絕卻殺不死那他就是錯!

林陌仇欲熏心卻麵無表情地對華一方舉起屠刀,相比林阡,他雖悟性高但起步晚,故而打華一方需要靠卿旭瑭朔風刀的掠陣。

罡風滿場,氣流激蕩,人馬盤旋,軍兵排宕,刀光拳影冷意暖色無時無刻不在對撞。

“秦川宇,你這般認賊作父,捫心自問,可對得起楚江嗎!”華一方知道勸不回索性不勸,搬出林楚江來壓他隻想要教他內心不安。

“華一方你有什麼資格說我!這一步我若不走,怕已被你們逼上絕路!”林陌心中鬱積,揮刀更加激進。整個短刀穀,徐轅柳五津華一方,十年前就擔心他會降金!從一而終地不相信他!

“拋棄你我認,誰逼你上絕路!寧可瞎了眼蒙了心,你也不肯信自己人半句!宋恒的副將把你砍下大散關,後來發現那是控弦莊的細作;我的二弟子追殺你時手段過狠,其實他也早在十年前就降了金……秦川宇,全是金人在對你算計,拜托你醒醒彆再受他們騙!”華一方想起徐轅給自己來信說自己愛惜多年的得意門生竟是戰狼栽培出來的“朱雀”,一邊吼一邊悲從中來。

“全都推給細作,哪有那般巧合!誰知是否你們又一次的棄卒保帥?”林陌冷笑一聲,趁他失神續砍,卿旭瑭忙不迭地插嘴和插手,朔風刀的意境一如既往寒烈:“退一步說真是細作,失察難道就沒有錯?但你們為此作出澄清和平反了嗎、不是都樂於見到駙馬他走投無路?”林陌悲憤填膺、雙目通紅地望著華一方手忙腳亂:“在你們心裡,他就應該強,我就必須死!”

“細作偽裝那般高妙,連我都被蒙蔽十年,何況是你這樣的不經世事……然而事不過三,你那般聰明絕頂,為何非要信著秦向朝、寧可猜測我們險惡?!”華一方既痛惜華冰虹誤入歧途,亦痛恨林陌不識好歹,一不留神時臂上已經受兩處傷,“我們倒是想澄清和平反,動作怎麼有你降金快……”

“閉嘴!父親他精忠報國,冤死了這麼久還要被你們不住中傷!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敗類!”林陌瞬然被激怒,若不是郭子建策馬衝來、雙刀盛氣淩人地將他手中刀氣擊翻,華一方的防線隻怕立刻就要被卿旭瑭長驅直入:“華前輩,莫同他說了!”

“師兄……”林陌怒意稍斂,淒涼大增,孤苦一笑,“怎麼,莫同我說?是不敢說吧?怕世人知道,林阡早於吳曦就對我下手,甫一見到吳曦調查我父親,就謀算著要華一方監視和追殺我?怕世人知道,短刀穀根本不是因為我是細作才要與我劃清界限,而是因為,他林阡命格無雙、勢必會一統金宋,他不能有後患、所以我最好是個和他沒關係的細作?怕世人知道,為了置親兄弟於死地,林阡連親生母親都可以滅口?”

“這些,都從何說起!”華一方一口氣堵在胸口,滿腔話都出不來喉嚨。

“說到你心坎上了?華一方,這些,有多少不是真的,又有多少不是你們想做出來對林阡邀功?!”林陌看見華一方語塞就解氣,他知道,他是戳中了短刀穀群雄的劣根性。

這些有理無理的猜測不是彆人強加給他的,是他林陌自己長久以來形成的。或許是惜音劍砍消了他對南宋國土的最後一點眷戀,或許是飲恨刀斬斷了他和南宋武林的最後一絲奢望,他終於拋棄了一切道義和俠情的枷鎖,不怠以最大的惡意忖度林阡和短刀穀。

“哈哈哈。”華一方心灰意冷,忽然間仰天悲笑,渾不顧手上臉上胡須上都一大片血,“楚江,你都聽見了,莫怪一方對不住你,為你手刃這不孝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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