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不可逆地定格在萬箭千刀一擁而上的那一刹……
碎片,斷片,黑暗,空白?誰都不知中途發生過什麼,
再拚湊起來時,則已經是反常規的結局
不知道是不是震動過大造成每個人短暫失聰所以才覺得是靜音,所幸眼球雖然刺痛卻還是真實地記錄下了眼前的驚悚一幕,浩蕩的氣流消失之後,核心的鳳簫吟毫發無損,利刃的殘屑反向發散開去,而金軍圍攻的數百兵將宛然和沒存在過一樣!
對於常人來說那其實隻是個瞬間,但如果淵聲在場,就可以看到一個無比漫長的過程
整個時空裡不過隻有一個人在孤獨而囂張地左搶右掠,殺氣煞氣同淩霄漢……
“一炷香,到了……”與此同時辜聽弦終於等來了孫寄嘯給這處要隘派來的增兵。
危機卻沒有完全過去,金軍敢死隊仍不依不饒:儘管林阡強招自損昏厥在地的同時、作為雙胞胎弟弟的林陌也難免有所損傷,但他卻仍然忍痛在陣前指揮著赤盞合喜等部將攻殺,更教他推進到了平坦一些的地形發揮女真騎兵的優勢:“赤盞大人,此戰若勝,你是頭功。”說來也奇,剛愎自負的赤盞合喜隻對他一人言聽計從,也是在跟從他之後晉升極快堪稱平步青雲。
因此,金軍曾在損兵折將後有過片刻的掙紮,甚至一度給人以勢不可擋的印象;不過,辜聽弦哪是被嚇大的,“大家穩著,他們苟延殘喘罷了,打不進咱們的金鐵防線!”辜聽弦從容不迫地下令宋軍憑險刺馬,使敵人不敢任意馳騁。
“大師兄……”辜聽弦漸漸占據優勢的時候才來得及回神,忽然發現除了孫寄嘯調遣的先鋒外,還有兩個小少年自發地來自後軍,竟是王堅和餘。
“好大膽子啊。”辜聽弦見怪不怪,欣賞的同時也對他們說,“彆太逞強……”
“遵命,大師兄!”王堅興致勃勃。
“總算可以正正經經地打金狗!”餘怒氣衝衝。
“兩個初出茅廬的小毛頭都來殺敵,我辜家將士和祁連山九旗兵馬,可千萬彆被他們給比下去!”辜聽弦扭頭繼續殺,身先士卒的同時對辜家軍激將。
不經意間,勝負的天平已完全傾斜向宋,金軍眼見難以攻克,唯能放棄戰機、撤退。
偃旗息鼓之後,眾將隨辜聽弦一起清理起戰場,既輕鬆,也擔心因為他們的主公正被主母抱在懷裡怎麼呼喚都不醒,緊握雙刀的手還突然間開始劇烈地抽搐;當時當地,見林阡莫名垂危,吟兒大驚,急得連連掉淚:“軍醫何在,怎還不來……”
天漸漸亮起,不過是將暗紅色照成了亮紅,原來天光能衝破黑暗卻不能勾銷血腥;
她的淚水一滴滴落在他臉上,冰冷,刺骨,卻清澈;
在他模糊不清的感官裡,這清泉不止滴在他臉上,還流過一隻碎成兩半卻藕斷絲連的玉佩的縫隙;但那玉佩怎可能被泉水洗得乾淨,縫隙裡永遠積聚著數不清的血,他卻沒半點力氣握住它去停止發生在那一整個世界裡的暴戾和殘忍,迷迷糊糊間他發現自己的手很細很小、居然還沒有那玉佩大、夠了很久都夠不到……“阡兒乖,拿一半,另一半讓給弟弟……”忽然有個美麗的女子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輕而易舉地就把玉佩拾起來分成了兩半。
“你是……”
他雖躺著,卻覺得天在飛速裂變、地在高速旋轉,光陰才是最暴戾和殘忍的東西,那女子很快就被攪拌被蕩滌成現在他眼前的這個,而他終於有能力去握那玉佩要將它重新拚湊在一起時,手卻撲空了,另外半塊玉佩早就不在原地。
緊接著,有一種越來越明顯的疼痛,從頭部到脖頸,刀劈斧鑿一般。
依稀就是這個地點,仿佛也是這個時間,千軍萬馬,霜刀劍雨,屍橫遍野,血流漂杵,錯不了,
到底是什麼將那女子分解了消失了,當真是光陰?還是!
他拚儘全力支撐起身體,持刀的手觸碰到腳下每一塊染有他血肉的石,眼前扭曲飄蕩起似真似幻的人影或劍影,耳邊則模糊回蕩著這樣那樣的咆哮或呐喊:
“主公小心!”“師父回來!”“殺死這六親不認魔鬼!”“林阡你這天誅地滅的惡魔,十年征伐越來越沒有良知連親生母親都滅口,你還有什麼做不了!宋軍憑什麼跟你,天命怎可能認你!!”
“是我殺的!是我殺的!不是我殺,還會有誰?哈哈哈哈,我這魔鬼濫殺無辜,讓越來越多的孩子成了亡國奴!”軀殼裡塵封許久的那個總是在罵他的聲音,忽然之間被這所有的天時地利人和激活,過電一般地流轉過他原本阻塞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四肢百骸……
他突然完全意識到了他是誰片刻前,他正是用手上的這雙刀,戕害了包括親生母親在內的天下蒼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