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整。
陸宅大廳沙發上,薑宜趴在薑父肩頭上,眼眶紅紅,時不時抽噎一兩下,臉頰腮幫上是濕漉漉的淚痕,哽咽道:“爸爸,回家……”
他哭得實在可憐,濡濕的黑睫上滿是淚珠,哽咽的聲音帶著鼻音,聽上去蔫吧又難過。
薑父一邊連聲答應,一邊心疼地輕拍著他的背。
陸霆親自將薑父兩人送到了門口,無奈地帶著點歉意道:“對不住了老薑,我明天讓Arno好好給小宜道個歉……”
薑父連忙擺手,壓根就不敢接下這句話。
陸家在圈子裡自然是頂層那一小撮的人物,大把人擠破腦袋都想搭上點關係,多的是人想討好陸家。
薑宜被嚇哭,他就是再心疼,也不敢真的讓陸家金尊玉貴的小少爺給自家兒子道歉。
薑宜趴在父親的肩頭,漸漸平複了下來,他鼻尖紅紅,黑發黏在雪白臉頰,吸了吸鼻子,一邊哽咽一邊還不忘有禮貌地難過抽噎道:“叔叔再見。”
陸霆心都軟下來,他心想要是自家兒子能這樣乖乖地跟自己說一句話,彆說是天上的星星了,就是月亮他也能摘下來塞給他兒子。
隻可惜Arno永遠隻會給他一個臭臉。
薑父抱著薑宜回到家時,已經將近十點半。
回到家,眼睫還掛著淚珠的薑宜已經趴在他肩膀上安靜地睡著了。
薑父放好熱水,才叫醒薑宜,給薑宜洗澡。
他一邊給薑宜洗著頭,一邊問薑宜有沒有被Arno推到或者是其他方麵的欺負。
薑宜乖乖坐在澡盆裡,他玩著小鴨子老實道:“沒有。”
薑父有些納悶,薑宜在他印象裡一直都很懂事,很少哭鬨,倘若沒有欺負,剛才又怎麼會哭得那麼厲害?
薑宜給小鴨子吐水,悶悶不樂道:“他不讓我回家。”
說到這裡,他有些委屈小聲道:“幼兒園老師說不能吵架,要講道理,我跟他講了好多道理,他都不理我。”
薑父哭笑不得道:“Arno聽不懂中文,跟他說再多道理,他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薑宜愣了一下,迷茫望著飄在水麵上的小鴨子道:“對哦。”
聽到薑宜是因為這個原因哭鬨,薑父鬆了一口氣。
薑宜是早產兒,早產出生那會才三斤多一點,繈褓中就在鬼門關打轉了,好幾次搶救險些救不回來。
因為從小身體就不太好,薑宜極少出門,沒什麼同齡人的玩伴,對外麵的世界並不是很了解,薑父怕薑宜分不清欺負和玩鬨,被欺負留下陰影了也渾然不覺。
這會得知原因後,薑父放鬆了不少,很快地給薑宜洗完了澡吹乾頭發。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陸宅。
二樓,一個穿著睡衣的男孩站在旋轉樓梯上,他單手扶著欄杆,緊緊抿著唇,眉頭皺著,看起來有些失落。
陸霆告訴樓上的Arno,薑宜已經跟著父親離開。
Arno站在樓梯很久,才下樓對陸霆低聲道:“Dad, will he e again tomorrow?”(爸爸,他明天還會來嗎?)
陸霆頓了頓,好一會才用英文道:“可能會來,可能也不會。”
“不過,如果你願意給他道歉的話,我想他不生氣了,應該就會再來。”
說到這裡,陸霆又故作遺憾用英文道:“但是我記得你好像不會說中文。”
“Arno,你的朋友聽不懂你的道歉,他要怎麼原諒你呢?真是太可惜了。”
“不過也沒關係,你的朋友長得那麼可愛,應該有很多華國朋友喜歡他,你不用擔心他少了你就沒有夥伴。”
Arno臉色立馬變了。
他瞪大了藍色眼睛,用力說了一個不。
陸霆看著穿著睡衣的Arno抱著枕頭,看上去有點生氣和懊惱。
他笑起來用英文道:“好了上樓睡覺吧,我想明天薑宜應該會來,至於原不原諒你,就看你自己了,Arno。”
Arno悶頭上了樓。
陸霆朝管家招了招手,讓他把一本中文簡易詞彙點讀書放在Arno房間。
管家有點疑惑,他知道為了讓Arno學習中文,類似於中文簡易詞彙點讀書這樣的書有很多本,但Arno從來都沒有翻看過,每次都是丟在一旁,懶得理會。
但看著陸霆的眼神,管家還是照做了。
晚上十一點半。
陸宅靜悄悄的。
二樓,Arno臥室關了燈,黑漆漆一片。